“月掌柜的意思是……本王被自家皇妹给卖了？”

少年挑眉，站在她身后微微倾身，双手撑在她两侧，薄唇缓缓靠近她的耳畔，语气不紧不慢的低柔，宁月能感受到身侧那温热的呼吸，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少年笑了起来，一向都只有他调戏姑娘的份，哪有姑娘调戏他的道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那坐在木凳上的姑娘突然偏了偏头，唇瓣相贴，在两人的心中掀起一阵巨涛骇浪。

“当然。”宁月愣了片刻，镇定的转过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只是那略微颤抖的动作泄露她此刻不太平静的心情。

她虽喜好美色，却从未和旁人如此亲近过，宁月低了低眸，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好像有种还不错的感觉。

慕容澈有些不自然的站好，唇瓣上还残留着少女温软的味道。

“姑娘说笑了。”

慕容澈看向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慕容雪，有些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这忘忧酒当真这么烈？他的妹妹他自然很清楚，时常号称自己是千杯不醉的女将军，说什么要和风月将军一样征战沙场，那不过都是她酒后的胡言乱语，第二天就什么都忘了。

“不知酒钱几何？本王出来的匆忙，身上了无分文，月姑娘可凭这令牌去王府找管家取。”

慕容澈将一块令牌放在了木桌上，皎皎月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光。宁月笑着将令牌推了回去。

慕容澈刚想将慕容雪抱起来，就见到她的动作，有些发愣，不明白宁月为何不要这令牌。

宁月笑了笑，又尝了一口忘忧。

“忘忧入口醇香，后劲却大的很，喝了忘忧的人，会在梦中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回忆一生中最幸福的事，一杯足矣，不可多饮。”宁月将一杯忘忧推到他面前，而后笑道，“若是多喝了，意志不坚定的人会沉沦在这美好的梦里，永远也醒不过来。这忘忧喝多了……是会死人的。解法倒是有，不过只有我会解，殿下确定要抱着公主殿下离开？”

慕容澈脸色微微一变，眸光如利剑一般看向笑意不改的宁月，声音不复温和，带着难以言喻的冷，“月掌柜这是什么意思？谋害当朝公主可是死罪，是要诛九族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宁月偏了偏头，单手支着脑袋，宽大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滑了下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雁归来的规矩，无论是谁都要遵守。殿下若是不想公主殿下有事，还是过来陪我月下饮酒，共度良宵吧。”

宁月抬手看着那满天星辰，皎皎月色，景色虽美，却无心欣赏。诛九族的大罪啊……宁月笑了笑，一介孤女，哪来的九族。

慕容澈虽不喜宁月的做法，但为了慕容雪，却不得不坐在宁月对面，只是面容没有初时的温和，薄唇紧紧的抿着，反倒带着一些冷漠。

“殿下请。”宁月替他倒了一杯酒，笑了起来。

慕容澈看了她一眼，料想她不会在酒里下毒，仰头一饮而尽，动作豪爽干脆，宁月差点就给他鼓起了掌。

这酒如她所说一般，醇香四溢，连慕容澈这般不甚喜欢喝酒的人都觉得是好酒，对这酿酒的方法也产生了一些好奇。

这样一想，他忍不住问出口。

刚开口他便愣住了，抿着薄唇有些懊恼，他刚刚明明很不高兴，怎么喝了口酒，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似的。

宁月又给他倒了一杯，笑着回答，“这可是独家秘方，不可说。”

“本王已经喝了你的酒，月姑娘可否为小妹解酒？”

“喝碗醒酒汤睡一觉就好了。”

“你……”

燕王殿下有些生气，觉得自己被人耍了，但他作为男子，又不能和一个姑娘争吵，更别说动手了，是以他恼怒的起身，“叨扰许久，本王该回去了。”

宁月看着他抱起慕容雪，走的没有一丝犹豫，轻轻勾了勾唇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敬你。”

她对着月亮举了举杯，眉眼弯弯，笑意浅浅。月光下少女独自坐在桌前，与月对酌。

到底还是在乎自己的亲人，这燕王也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冷情。

她在验证什么？

宁月无奈的低了低头，男人多是薄情寡义之徒，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宁月理了理发丝，将常年戴在身上的一条项链摘了下来，放在手心细细的把玩。

“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找到主人。”她低笑一声，语气意味不明。

慕容澈将慕容雪送回了她的院子，回到自己的院子时，酒劲上来，才发觉那忘忧的厉害之处。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酒，许是他不喜欢饮酒，对所有的酒大概都是这样吧，他心里想。

不知怎的，这一晚，他睡的格外香甜，甚至梦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多年的少女。

一身古怪的衣裳，长发随风飘扬，笑容张扬肆意，眉眼间带着一贯的桀骜不驯，站在那里便是一道英姿飒爽的风景。

只是……

他们是敌人。

翌日。

慕容澈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到底是不敢再小瞧这忘忧酒。难怪那人说要喝碗醒酒汤再睡，他没想到醒来头会这么疼。

慕容澈洗漱完方才准备用早膳，询问了下人才晓得慕容雪还未起床，想了想，那丫头昨晚喝了那么多，想必比他还难受，便没有派人叫她起床。只命人守在院子里，若是她醒了，就伺候她洗漱用膳。

彼时，慕容澈正在院内练剑，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早上起来必做的一件事，宫里的公公便来传话让他进宫。

身居高位，多疑是常事，慕容澈知道他那位父皇是准备收回虎符，他不爱权势，心若玲珑，自然也知道在其位谋其事，权利越大责任越大，对于收回虎符这件事，倒也乐见其成。

他昨日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被慕容雪拉着去了雁归来，虎符自然放在昨天的衣裳里，慕容澈回到屋子里，在他换下来的衣物中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