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素躺了两天就下床了。

院子里，自个将热水烧好，找了一个木盆，倒入滚烫的热水，加入冷水调匀，指尖深入热水中，试探温度，才将干净的白色毛巾沾入水中。

坐在井旁的一块石墩上，弯下身子洗脸。背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只是背上也绑着纱带，不好清洗，血腥味混着药的味道，刺鼻得让人倍感厌恶。

白毛巾拧干水渍，轻轻地敷在脸上，温热舒适。

池素又控制不住想要洗澡。

【池素：有没有一键清洁功能】

【丧宠：没有】

【池素：因为我等级不足，或者金币不够不能购买？】

【丧宠：不是】

【池素：我现在就去勾引他，能不能让我洗澡？】

【丧宠：你要是能勾搭上了人，肯定是被精心照顾着，还哪用得着担心洗澡这个小case】

池素叹了叹气，果然人还是务实一点好了，想些乱七八糟的又什么用。手托着毛巾，呼吸着这温热清新的气体，短暂而美好的时光陡然被打破。

“你没事吧？”

孙志刚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急促而来。

池素低下了头，脸上的毛巾落在掌心。

孙志刚眼底神色一晃，近乎痴迷地，心疼得看着她。

“对不起，都是我，我不知道罗明竟然对你做出那种事......”

池素微抬下巴，摇头。

罗明已经被抓进去，有什么好觉得道歉的。何况，罗明的存在，会碍着她的路。

孙志刚心底的愧疚越发地深了，当看到她失血的脸色，悲凉的笑靥，恨不得将她拥在怀里。

而他也这样子做了，双手情不自禁地将她拉过，从石墩上带来，一把拥在怀里，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迫不及待地说道：“我会娶你的，你放心，我现在就回去跟我妈商量，不管用多少钱，都将你从这里救出去。”

池素顿了一顿，脸上泛过一丝不耐，双手推拒在前面，却被拥得更紧更紧。余光陡然瞥见什么，从院外拂过，一瞬之间。

······

“你干什么？”

孙志刚手一顿，慌乱地将池素送开，往后紧退。

“外婆。”

孙志刚嘴角嗫喏着，看到老张婆身后的傻大憨时，眼前一刺。

老张婆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看到眼前这男人，气得说不出来话，跺着脚，骂骂咧咧地喊着：“志刚，你抱着她做什么？她是你嫂子。”

孙志刚面色涨得发红，手攥成了拳，冷汗直冒：“外婆，她不是。”

张铁头纳闷，看了看小哑巴，屁颠屁颠地在孙志刚跟前绕了绕：“奶奶刚给我买了吃的，咱一块吃。”

“铁头，你回去。”老张婆吼道。

张铁头顿了一会，不知所措，但看着奶奶横眼看他，心下惧怕得很，灰溜溜地捧着手里一大袋吃食离开。

······

老张婆看着孙志刚，他红着脸不敢答话，转而盯向了小哑巴，手上隐忍着拳心紧攥。

“小哑巴，你可真是够犯贱的的，一个男人不够你就找上第二个男人，我家里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你要这么对付我？”

手上的拐杖早已忍不住抬起，青筋绷得紧紧，更是恨不得恨不得就这样打下去得了。

孙志刚拦住她的手：“外婆，你不要怪她。”

“我教训自己的孙媳不要你来搀和。”

老张婆看到他这般护着小哑巴，心底怒火更火了，小哑巴现下还打不得，警察局里的事让她心有余悸，指不定现下打了下一秒警察就有证据找上门来。

小哑巴现下打不得，可不意味着孙志刚打不得。

拐杖转了个弯就朝孙志刚手上砸去，噼里啪啦地一阵拳打脚踢：“以后我家不欢迎你，你有多远滚多远。”

孙志刚一边护着头，一面躲闪着跟老张婆道：“外婆，我是来跟你商量小哑巴......”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养了她那么多年，没道理把她送给别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养了她好多年，但我和她是真心喜欢的，你看看要多少钱......”

老张婆错愕了一瞬：“你说什么？”

······

从老张婆这处把孙志刚想要买池素的事过了一遍，孙小牛点了个头：“志刚既然喜欢，那干脆就把她给卖了也好。”

“什么不错，你要死啊你？”周丽娟怒吼，抓着东西就要往床榻上的人摔去。

这臭男人脑子进水压根不知道小哑巴能值多少钱，现在给贱卖了，将来就是金山银山都被挪到人孙家屋去。

老张婆看着两夫妻又是一阵心梗，手抓着拐往地面猛敲：“你们俩也都给我闭嘴，成日里吵吵嚷嚷，没完没了是吧？”

周丽娟气呼呼：“是我要跟他吵的吗？你也不看看你儿子已经在家里已经趟几天了，也不去工作，这样家里要靠什么活？”

张小牛则是气得脸歪嘴斜，心口起伏颤抖，一副要死不死的样，要不是自己现下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不然直接就把这臭娘们给整死。

老张婆道：“你没看到他病了吗？他病成这样还怎么还怎么去工作？”

周丽娟将他藏在枕头下的手机抢过来摔了下来：“病了，病了还成日里有精力看这些东西，我让你看，我让你看个够。”

老张婆吓得站了起来，单单只看了那么一眼，手机就被摔在地上，粉身碎骨，又气又心疼，“你有病啊，再怎样也不能拿家里东西发火，又不是你买的。”

周丽娟双肩一耸，对这些破铜烂铁毫不在乎，扔了踩了丢了还不是用新的送上门来，冷笑道：“你知道你儿子在外面到底干的什么吗？你以为他真的去当工头赚钱了？”

老张婆一顿，转过头看着张小牛，张小牛将头给瞥过去。

周丽娟凉薄一笑。

老张婆道：“小牛啊，你这些年到底在外面做什么？”

“当鸡头呗，还能干什么。”周丽娟耸了下肩，环手在前。

“闭嘴，贱女人。”

老张婆听不太清楚，只是这小牛这般奇怪的态度，也让人感到怀疑。

张小牛离家已有好些年了，连他爹死了也不来看一眼，过年过节问周丽娟孩子他爸到底有没有寄钱回来，朱丽娟也是含糊不清，以为是周丽娟自己私吞了，背地里也跟她对这件事吵了许久。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老张婆满怀狐疑。

张小牛靠在床头：“别听她乱说，我只是生意上出了点问题，现在资金在银行被冻结了。”

老张婆吓得一愣，“哪，那这钱是不是就没了？”

张小牛皱眉：“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问了。”

“好好，我不懂，我不问你们年轻人这些事。”

老张婆自嘲地冷讽了一句，摆摆手转身离开。

······

池素端着药碗，在门口停了下来，看到老张婆从里面走了出来，莫名其妙地瞪了她一眼，脚步停下，待她出来后，才走进去，将药碗放在床头边的小桌子上，准备走开。

“你等一下。”

池素听到声音，侧转过身去看他。

周丽娟却似跟头发了疯的母狮子一样，阴鸷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池素身上。

这小哑巴，病了就不能有多远滚多远，干活还那么麻溜做什么？

还给他熬药，真是好勤奋的儿媳。以为在公公面前多露面，还能让他收留你下来，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你头上的伤好点了没？”张小牛笑着看她，看着小哑巴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心道被打得多了，成了团棉花，不过这性子绵软，倒是好操纵。

池素点头，见张小牛摆摆手，便出了屋子。

张小牛端着药碗，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孩子明明都那么懂事，你们干什么还要对她动手？以后打人别打脸，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毁了就可惜了，至少能换不少钱呢，要是你肯配合我，将来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

周丽娟看了眼他，心底剧烈一颤。

“放心，山高皇帝远，上头根本不会有人来查。”张小牛舀着调羹，吹了一口气。

周丽娟抢过药碗，顺手热乎乎的药汁直接倒扣在他头上：“好你这不要脸的，连自己的儿媳妇都敢谋上了，不可以，那是要给铁头生儿子的。”

······

屋子里张小牛的叫声短促而尖锐，听起来就像是在杀猪。

池素心底喟叹了一声。

吵架就吵架，浪费我的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