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天空灰霾霾的,像极了一个人的心情。
一阵清爽的凉风从窗外吹进来,刮过宫玖桌上打开的百叶夹,随意的翻着那些标有红蓝笔迹的成绩单。
“砰”一声,窗户被关上。宫玖插上插销,眼睛定格在被风吹到的最后一页,黑笔圈起来的第十个名字,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呦!又有新客人了?”同桌扫了眼宫玖的百叶夹,随手将演算纸放到最后一张成绩单的上面,盖住齐皓湛的名字,无奈的指了指站在一黑板算式前成功把自己绕进去的数学老师:“你那些事等下课再想,先看看我这个解的对不对。”
“还没算出来么?”宫玖抬头看了眼在讲台上擦着黑板,准备重新再算一遍的数学老师,皱眉道:“怎么没人告诉他第三步的方程代错了?”
“我这不代对了么,你快看看我这个答案对不对。”同桌又把演算纸往宫玖面前推了推。
纸上一排贴着一排的蚂蚁字迹,逼得宫玖不得不拿起来凑近了看,眯着眼睛细瞅了半天,终于看到了最后一行,解放似的递给同桌,不禁失笑:“你这字赶紧练练吧,挂在咱们班门口都可以辟邪了。”
“对了?”同桌看到宫玖点头,嘿嘿一笑:“练字的事推到寒假,等我搞个速成,再回来肯定又进个十来名。”
“速成?还有这一说?”宫玖像是很有兴趣,他是从小写字就好看,没怎么练过字,倒不知道练字也能速成。
“怎么没有!”同桌见宫玖好不容易也有不懂的事,凑上来兴冲冲地解释道:“练字虽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但你只要掌握了技巧,疯狂的练就够了。天天和字打交道,就算你不想跟它熟,它都能跟你熟了,更何况汉字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只要你有心去挨上它,还怕速成不了嘛!”
“天天打交道?有心挨上她?速成!?”宫玖怎么觉得自己越听越别扭呢?
“对啊!可不就是这样嘛!”
“我懂了。”宫玖盯着用黑笔圈住的那个名字,认真的点点头。
……
文重三班的教室,老蔡背着手在过道之间来回转悠,时不时叫起来几个学生提问问题,正满意着点头示意一个女生坐下,忽然教室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霹雳的雷声像是炸裂在楼顶上方,震得房顶都好像跟着颤了颤。
一些女生开始低声尖叫,原本朗朗的背书声瞬间便被嘈杂细碎的低声私语替代,不少人担忧的看向窗外,外面狂风大作,文理两层楼之间忽然刮起一股飓风,将楼底散落在地上的黄叶子直接吹涌到六楼之上,随后又仙女散花般坠落下去。
“哇——塞——”文科的女生都有些浪漫主义情怀在里面的,哪怕刚才打雷吓得要死,也忍不住感叹这难见的奇景。
一片红黄相间的杨树叶吹落在窗前,见证着刚才那片刻触不可及的浪漫。
白牧歆伸手去拿,却被另一只更快的手抢走了。
“我的了!”齐皓湛得意的向白牧歆扬了扬手中的杨树叶,像是在挑衅。
“无所谓,一会下了晚自习我去楼下捡。”白牧歆潇洒的摆了摆手,扔给齐皓湛一个后脑勺,伸手将窗户关上。
“喂!你怎么变得这么没劲呢?”齐皓湛拿笔戳了戳白牧歆,桌子下面的脚伸到前边人的凳子上,有节奏的踩着点,嘴上还哼着小曲儿,白牧歆能清楚的听到他唱的什么——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神经病!
白牧歆重重的叹了口气,扫了眼外面不一会就变得黑压压的天空,有些担心一会下了课会不会下大雨。她自认为抵抗力好,不会轻易感冒,一直都没有带伞的习惯。可是最近这些天她可能是有点过度疲劳了,脑子总是昏昏沉沉的,再加上大课间因为齐皓湛她也补不了觉,精神有些恍惚,她怕要是淋了雨,可能会生病。
生病就会耽误课,这是她最不希望出现的事。
看了眼身边一边支着政治课本,一边飞快的解着算式的方可可,白牧歆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是没有方可可那个胆子敢在班主任的课上写数学。
其实方可可原来也没有这种习惯,要不是因为老蔡讲话拖泥带水,滔滔不绝的没完没了,方可可也不会无聊到做第三遍模拟题。
身后又被人戳了戳,白牧歆看了眼在教室另一边提问学生的老蔡,不耐烦的回头看着齐皓湛:“又怎么了!”
每天被他戳脊梁骨踩凳子,还要被迫接受他无休止臭屁的自恋,她真的要受不了了。
她决定,下次再挑座位,她一定要离的他远远的!
“喂!我今天早上看了天气预报来的,晚上有雷阵雨,我有伞你要吗?”齐皓湛从抽屉里掏出一把伞,湛蓝色的伞面是尼龙布制成的,骨节粗大的手有力的拿着这把一看就很新的伞,很随意的递了过来。
白牧歆倒没想到他居然还好心送伞给自己,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你自己用吧。”然后转过头,继续埋头背书。
她又跟他不熟,用他哪门子的伞?
“同学们!停一下!”老蔡背着手走上讲台,拿着他那一卷书敲了敲黑板,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快下课了,我再说两句。一会外面可能会下暴雨,大家回宿舍的时候都小心点,走读的同学也要注意安全。另外咱们年级部今天下午开会,为了响应祖国号召,培养新时代优秀人才,我们在下周日举办一个文娱朗诵比赛,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我,题材自选,名额不限,大家都要踊跃报名啊,还有一件事——”
“轰隆隆——”一道惊天的雷打断老蔡的话,伴随着下课铃的响声,教室里许多人又开始低声私语起来,前门传来一阵敲门声,老蔡很不满的走过去开门,怎么他想说个事就这么难呢?
“谁啊?”老蔡开了门却没有看见人,门口放着一把伞,推了推眼镜,拿起伞愣了一下,随后看向第三排靠墙还在看向窗外的女生:“白牧歆,你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