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阿钗写寒假作业,是冯映峨昨就跟耿维打过招呼的。
耿维性子孤僻,不好话,可冯映峨只提了一嘴,耿维就答应了,看起来一点不勉强。
大家都以为这是件事,以为耿维在给冯映峨面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是没人知道他有多烦蒋钗。
这会儿,蒋钗就坐在耿家书桌前,跟耿维大眼瞪眼着。
十七岁的耿维尚显稚嫩,高高瘦瘦,苍翠如竹。
五官生的不错,清俊疏朗,很耐看。
气质霁月清风,不符合年龄的老成持重,就是略显清冷。
耿维被看的皱起了眉,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的眼神澄净似水,偏就让人心头发毛,不出哪里的怪。
就好像保送面试时的面试官。
不。
那面试官是故意制造压迫感,这孩子是自带一股气场,更像是关老师看手下时的眼神
见了鬼了!这死丫头片子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耿维问出了口。
“我觉得你不想教我写作业,为什么?”
她没的是,耿维第一眼看她的眼神是厌恶的,他有在掩饰厌恶,冯映峨没看出来,蒋钗阅人无数,看出来了。
这份厌恶还有点耐人寻味,不是大男生嫌弃女孩的厌恶,而是敌视般的厌恶,相当的敌视。
没道理啊。
难道她不止生招沈庆辉iss,还招耿维iss?
前世没怎么跟耿维打过交道,那时的耿维到底是帮过她两回的,这事儿不通,除非是成年后的耿维掩饰情绪的功夫日臻化境,以至于前世她没看出来。
耿维眉头一挑,他谈不上想不想教,“听你读三年级了,连一年级的拼音都学不明白,我是担心能力有限,教不会你。”
哎呦?!
一般八岁孩问这种不合常理的问题,不是应该先否认,然后问怎么会觉得他不想教吗?
看这不以为然对答如流的,还趁机嘲讽她笨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她就问了,“听?你听谁我学不明白拼音?”
“映峨的。”
映峨叫的还挺亲热。
“哦。”蒋钗笑了,“不用谦虚,我姨耿维哥哥你可厉害了,一准儿能教会我。”
姨耿维哥哥
沉稳的耿维僵住了。
阿钗乘胜追击,“耿维哥哥,你怎么能叫我姨映峨呢?我姥爷这样是没大没没礼貌,你该叫她”
考虑了三秒,她才又:“你该叫映峨阿姨。”
映峨阿姨!!!
少年老成的耿维破功了,不假思索道:“你胡什么?映峨就比我大三岁十个月零五,怎么可能叫阿姨?”
噗
蒋钗爆笑,三岁十个月零五?哪有人这样算?
“你笑什么?”耿维恼了。
他平时绝不会这样话,实在是他每都会想无数次的三岁十个月零五,所以一句“阿姨”,竟激的他脱口而出了。
蒋钗没笑什么,想叫啥都行,你高兴就好,她却依旧在笑。
耿维伸手,端起一旁的搪瓷缸子,连喝好几口水,还是觉得难堪,被个孩子刺激了不行!还得再喝几口!
“具体几时几分几秒呢?”
“咳咳咳”正喝水的耿维呛咳出声,这是什么鬼孩子?成精了吗?太讨厌了啊!
蒋钗看他真被呛到了,咳的搪瓷缸子里的水都漾出来了,洒落到衣襟上。
顺手拿过放在书桌角上的手帕,递给他,“快擦擦。”
耿维正要接过手帕,蒋钗突然收回了手,把那帕子拿到眼跟前,仔仔细细的翻看,“你咋用粉色的手帕?这花儿绣的还挺像花儿,你绣的吗?”
你绣的吗
刚顺过气的耿维,觉得自己又想咳了,劈手夺过帕子,“不是我。”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那是谁?”
“孩子少问那么多问题。”
哈?
刚才讽刺她的时候不把她当孩,这会儿倒成孩了?可孩不就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她就又问了,“我姨绣的啊?”
默了片刻,耿维才嗯了一声。
还真是啊?
蒋钗略感惊讶,“我姨还会绣花呢?”
这绣工只能算马马虎虎,可冯映峨性子跳脱,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更不用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有几个女人会绣花?
耿维没回答这问题,他压根就不想搭理蒋钗了。
冯映峨大大咧咧,擅长打架和做饭,本不会绣花,可她没工作,又是个肯铁杵磨成针的性子,为了能去绣花厂当临时工,在家练习了很久,手指头扎破了无数次,才终于绣的稍微像样了。
这帕子上的花儿,就是冯映峨绣的最好的一次。
耿维不话,十万个为什么就又发问了,“你哪来的手帕?我姨送你的吗?”
阿钗觉得这不太可能。
虽现在不是旧社会了,没那么多讲究,可谁会送条亲手绣的手帕给没啥想法的男生?颜色还这么娘炮。
耿维还是不话,蒋钗就闹心了,果然是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响屁的性子,她直接问了,“不会是你偷的吧?”
偷的?!
耿维觉得,他长这么大,都没像今这样波折过,沈家这死丫头片子,简直像个克星。
也幸好他够沉稳,除了那句“阿姨”,其他都很难让他失态。
耿维皱眉不是偷,“是映峨拿给我看的。”
拿给他看
“为什么拿给你看?”
耿维:
死丫头真是太烦人了,怎么这么多问题?
他拉开抽屉,一边把手帕收起来,一边:“你到底要不要写作业了?我怎么觉得你像个记者似的?”
耿维不知道后世的词汇,用词不够精准,准确的,阿钗像个狗祝
“等一下!”蒋钗一把按住了抽屉,阻止他关上,这抽屉里放了好多手帕枕巾之类的绣品,很明显是两种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