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钗的双手撑在窗台上,目送六七八九开车走远。
冰雪地年节下,路上行人不多,那辆车尤其显眼。
回想起沈庆丰看那辆车时的眼神不解,疑惑,担忧,兼而有之。
她能理解沈庆丰的感受,第一眼见到那车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
126,虎头奔的前辈,价格吓死人不,普通人根本没有渠道购买。
三河怎么会有那种车?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耿维提起的那位老师所樱
给她八毛钱的耿维其老师却拥有126
在八十年代末期,126基本可以视作国内最顶尖人群身份的标志。
的三河县,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位人物?
前世没有听什么老师,更没有听那辆车,她大概是读中学时才从港片里知晓所谓的“虎头奔”。
“妈,你知道耿维的老师吗?”
蒋映岚正默默的想着心事,脸色很难看。
听到蒋钗的问话,她才缓过神来,不由得懊恼的抱住女儿,“对不起。”
蒋钗: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冲动了?
这一根筋的劲儿,跟冯映峨有得拼,不愧是亲姐妹啊。
“钗,我之前的都是气话,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爸的事。”她觉得很难开口,阿钗才八岁,竟要听这么恶心的话。
“我知道,”蒋钗反手搂住她的腰,“你告诉过我,我爸的蒋有东是姥姥的养子。”
蒋钗当然知晓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蒋映岚跟蒋有东有一丝苟且,她都无法理直气壮成那样,最多是前男友之类的,算是个事儿吗?
“囡囡”蒋映岚搂紧女儿,她脑子一热把话了出去,现在想来悔恨交加,女儿在三河待不下去了。
蒋钗轻拍着她的后背,“妈,你心里难受就哭,我长大了,我给你当你靠山。”
我给你当靠山
蒋映岚心头一片柔软,笑中含泪道:“囡囡,你确实长大了,妈妈很高兴,也很难过。”
“为什么难过?长大不好吗?”
蒋映岚不是不好,“当年你姥过世,我一夜间就长大了,你现在的样子就和我当初一模一样,我也跟你姨和舅过同样的话。”
她是没办法,囡囡却是人为造成的,摊上了不负责任的爹娘,孩子何其无辜?
“我当时就想着赌气,想着争抚养权,那些话传出去,以后你要被人”
“妈你想想啊,”蒋钗一口打断,“大家都知道方锦是我爸的孩子了,我觉得当他女儿才叫丢人。”
从身旁的零食箱子里摸出颗棒棒糖,剥开包装纸,塞进母亲口中,蒋钗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愿意怎么就怎么,咱们别搭理就是。
丝丝缕缕的甜味晕满口腔,蒋映岚疑惑的抽出嘴里的糖,“这是啥糖?还挺好吃。”
“我也不知道。”这个年代的三河县似乎没有棒棒糖吧?她不敢随便解释。
心头也有疑惑,不知道耿维从哪里找来的棒棒糖,这棒棒糖还挺特别,杆特别长,很像她前世吃过的高杆棒棒糖,糖纸也很特别,五颜六色的包装纸精美异常,上头没有任何文字明,
不会是三无产品吧?
蒋钗不由得打量起箱子里其他糖果,帝都产的橡皮糖,日文包装的,英文包装的巧克力
算了,越想越乱,单凭一个冯映峨,耿维就不可能害她和蒋映岚,否则前世也不会帮她。
蒋映岚学着女儿的做法,剥了颗棒棒糖塞进阿钗嘴里,“钗,不管你能不能理解,妈妈都想跟你我的想法。”
“你。”
蒋映岚斟酌了下,缓缓开口:“我之前太激动,完就后悔了,可那么多人在只能坚持下去,我想着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得想办法解决,离婚之后我想法子调动工作,给你转学,咱娘俩去其他地方生活,就没人会笑话你了。”
这算什么?逃兵啊?再有那么容易吗?
不对“你想让我大爷帮你调动工作?”
难怪之前没交出那几张纸,看不出来啊,母上大人还会威胁人呢。
“你怎么知道?”蒋映岚讶异。
“除了我大爷,没人能帮你调动工作了吧?”
“你二舅也能啊。”
蒋钗撇嘴,“我二舅真能帮忙吗?”
冯宏高那人,傲慢又刻薄,要是知道妹子闹离婚,绝对要阻拦的,母亲连娘家都不敢回,不就是因为迂腐难搞的父兄吗?可这种事能瞒住吗?
蒋映岚转悠着手上的棒棒糖,我是打算让你大爷帮忙,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想好怎么求他了,咱俩在招待所住到大年初三,等你大舅和二舅一走,我就去找你姨拿钱,然后咱俩先租个房住,等我办好离婚手续再找你大爷帮忙调动工作和转学。
“我姨有钱吗?”冯映峨还待业啊。
蒋映岚声道:“我存了些钱放你姨那了。”
蒋钗:
印象中母亲一直精打细算,存着私房钱,就是心心念念着不惜一切代价离婚吧?
换作平时,蒋映岚不会跟年幼的女儿这么仔细,实在是她现在孤立无援,心里忐忑不安,女儿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蒋钗含着棒棒糖,考虑片刻,“妈,咱俩不能走。”
蒋映岚脸色变了,囡囡后悔了?舍不得沈庆辉
“妈。”她一眼就看穿母亲的想法,“咱俩没做错事,不能走,再你舍得我舅和我姨吗?”
走了就是认了屎盆子。
之前那些话一定会有负面影响,但可以把影响降至最低,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当时的情况太明显,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是气话。
蒋映岚脸色更难看了,她还没姑上考虑其他,冯家出了个“不正经”的女儿完蛋。
蒋钗有些头疼,她真想直接告诉母亲重生之事。
可蒋映岚太刚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敢一语道破方锦之事,如果不是关家人拿来了证据,不仅锤不死沈庆辉,还会打草惊蛇,她哪还敢透露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