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钗一直昏昏沉沉的,被拉起来吃了几口饭,听了会儿家常,又迷迷糊糊躺下了。
蒋映岚也发现了女儿的反常,太能睡了,不对劲啊。
午饭后,冯映峨磨磨蹭蹭不肯走,冯世海是一个人走的,背影苍老而落寞。
等到客厅里就剩下姐弟三人,蒋映岚才说她房子租好了,明天就能搬家,每个月十块钱,虽不如公租房便宜,但也不算贵,就是房子很小,只能住下她母女二人。
冯映峨觉得不该马上搬家,沈庆辉显然是没放弃,冯宏高两口子今天会来,就是沈庆辉拜托的,丰山地处偏远,还有冯宏宝和关小八帮衬,起码该等办了离婚手续再搬。
总之,冯映峨认为住耿维的老师家挺好,不用客气。
蒋映岚并不这样觉得,她了解沈庆辉骄傲自大的性子,他自以为掌控全局,自以为葛凤香温柔体贴,突然发现全都不是那么回事,还被挑唆的成了个笑话,他怎么能甘心?
不去检讨自己有多恶心,反而去怪罪别人,沈庆辉就是这样的没有担当。
然而,他再不甘心也没用,事已至此,沈家二老和沈庆丰都发了话,离婚势在必行。
蒋映岚说:“映峨你别想太多,沈庆丰不会撒手不管,他说民政局上班就离婚,我就等着好了。”
冯宏宝赞同,沈家闹成了那样,肯定是过不下去了。
再说他也不乐意大姐一直住在关家,寄人篱下不好受,租房子小也不要紧,大不了他经常跑去帮忙就是。
蒋映岚又担忧的瞄了里屋一眼,说阿钗不太对劲,得带她去医院看看。
冯映峨就没再劝,留在关家帮忙收拾东西,冯宏宝跟蒋映岚轮流抱着阿钗,去了医院。
他们也没去县医院,认识人太多,去了尴尬,绕远路去了中医院。
给阿钗看病的是位年轻的中医,望闻问切一番,说她气血两虚,脾胃湿热,需要好好调理。
和此前县医院医生的说法不太一样,蒋映岚总觉得不放心,可过年期间就这么一位医生值班,只得拿上几副药,先回去吃吃看,不见好的话再找老中医瞧瞧。
迷迷糊糊的蒋钗又被冯宏宝抱回了关家,姐弟三人分工明确,蒋映岚熬药,冯映峨打扫卫生,冯宏宝收拾院子,他们要在走之前,把关家打理的清清爽爽。
中药很苦,苦的蒋钗都没了睡意,疲惫的靠在炕桌上,看着几人忙碌,想要拿颗糖吃,又想到医生说的话脾胃湿热少吃糖。
她有些迷茫,一会说低血糖,营养不良,一会说气血两虚,脾胃湿热,都是前世没有过的状况,没法判断哪个是对的。
照目前的情形,蒋钗更倾向于前者,她想,务必要努力吃饭,少思少虑,以后还要锻炼身体,先把革命的本钱找回来再说。
想到锻炼,她就想到了关小八,也不知道格斗少年肯不肯指点几下?
前世她从小就是健康宝宝,长大也就是去去健身房,为的也是保持身材,从没想过练些防身术,再后来有钱有势,安全问题都用钱来解决。
然而,残酷的事实证明,人有不如我有,她不指望练成格斗少女,只要关键时刻有点自保能力,逃跑的快一些就行。
“妈,小八哥哥去哪儿了?”软糯的声音略显无力。
“去关老师那院子干活了。”
蒋映岚又说关小早就去了,南边那处院子很大,比她们暂住的大多了,还说小八走的时候拿了几个包子,中午也没过来吃。
蒋钗揉着眉心,这么说来,如果这屋没装窃听器的话,关小八还不知道她们要搬走吧?
果然,直到晚饭的时候,小八才知道蒋映岚要搬家,顿时便有些急了,说再住一阵子吧,大冷天的别折腾了,那只奶狗也挺黏着岚姨的。
蒋映岚莞尔,说别担心,“我租的地儿离这不远,每天都会过来喂狗,我还跟我妹子说好了,等我上班了,她白天过来喂狗,我早晚来,指定不能饿着小东西。”
关小八不好再劝,讷讷的问搬去哪里,蒋映岚又把中午的话说了一遍,租的房子就在梳子江畔,走到这里二十多分钟,房东是对姓刘的老夫妻,人挺和气。
关小副不太放心的样子,蒋映岚失笑,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怪无聊的,小美他们回来之前,你就到我那吃饭吧,岚姨给你做好吃的。
听了这话,关小八稍显开怀,他倒不是为了吃饭,时不时的看到蒋钗,就能知道她过的咋样,也算完成了任务。
第二天一大早,蒋映岚带着女儿搬去了新家,冯宏宝和关小八忙前忙后,冯映峨也赶来帮忙。
母女二人本没有多少东西,关小八硬是给塞了一堆米肉蛋菜,说这样他才好意思去混饭吃。
蒋映岚听的好笑,也不再推拒,想着今后给小八多做些好吃的就是。
也不知是药不对症,还是时日尚浅,蒋钗依旧是晕乎乎的,除了苦的反胃,没觉得那中药有其他效果。
对于这处租来的厢房,蒋钗都没精神仔细打量了,只觉得小的憋闷,采光也差。
蒋映岚很愧疚,她经济能力有限,还得存着钱以防不时之需,眼下只能委屈女儿了。
蒋钗倒没表现出嫌弃,强打着精神说喜欢这里,只要和妈妈在一起,哪里都很好。
这话让蒋映岚更愧疚了,其实却是蒋钗的心里话。
她当然喜欢住在宽敞明亮的房子里,但得看和谁住一起。
前世最后拥有多少豪宅,她自己都算不清楚,可将映岚不在了,身边人虎视眈眈,她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小厢房是不舒服,也只是暂时的,不说她蒋钗日后会如何,蒋映岚就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作为蒋映岚的女儿,阿钗想坐享其成的当只米虫都可以,又怎会在意一时的不得志呢?
一切都交给时间去决定,眼下的她,只在意这副不堪一击的身子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