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回头。

看见柳书恒被人群挤在楼梯扶手上，伸长了手臂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掩盖不住一脸的兴奋。

颜玉看柳书恒离得远，被挤的艰难，看自己回头还露出喜悦的微笑，便往后挤了挤，到了柳书恒跟前。

“颜玉颜玉！我的红角大帅胜了！”

柳书恒宝石黑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剑眉舒展开来，因为开心而露出整齐的白白的牙齿，精致的下巴和脸上骨骼的轮廓相结合，一个活脱脱的俊朗少年。

颜玉忽然觉得柳书恒这小子还蛮帅的。

颜玉情不自禁也跟着柳书恒一起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的红角大帅会胜的。”

“哈哈哈哈！常升那小子输得灰头土脸的，真是大快我心啊！”

颜玉想了想那个相貌平平却异常坚定于蛐蛐儿胜负的少年郎，心里为他哀叹了三秒钟。

“我们去醉仙居吃饭吧！点你最爱吃的脆皮鸭！还有水晶虾饺。今儿个小爷开心，让你吃个痛快！”

颜玉又回头望了望说书台的方向，今天来没听到楚慕说书……

真是可惜。

“咕咕……咕咕……”颜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顿时从伤春悲秋中醒悟过来。

“走！吃鸭子去！”

柳书恒右手拉着颜玉，左手拿着蛐蛐儿罐，用手肘拨开拥挤的人群，往楼梯口挤去。

出了楼梯口，柳书恒兴奋的一把把身后的颜玉拉到前面，右胳膊搂上她的肩膀往外走:“哈哈哈哈……颜玉，你是没看见，常升的不败将军输了以后，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颜玉接过柳书恒左手的蛐蛐儿罐，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微微摇着头说:“哎，可怜的常升啊，这小子肯定自闭了吧，不败将军这下成了失败将军了。”

“哈哈哈哈……我们一共比了四场，你走以后，第二场红角大帅又赢了，说好的三局两胜，这小子不认账了，非要跟我五局三胜。”

柳书恒已经搂压着颜玉迈出了百玩馆的大门门槛。

“行，咱玩得起，就又跟他斗了一场，第三场红角大帅输了，可把常升高兴坏了，就在他兴致勃勃的开始第四场的时候，红角大帅气不过上局失败，起了斗志，直接上去把他的不败将军咬死了。”

颜玉“啊”了一声:“这不败将军成了‘败死将军’了。”

柳书恒“噗”的笑出了声。

颜玉把柳书恒的胳膊抬了下去:“你快把我压死了。”

柳书恒起了坏心思，使劲的压了一下颜玉的肩膀，撒开腿就往前跑。

颜玉挨了下疼，冲着柳书恒喊:“好你个柳书恒，你别跑！”

颜玉双手抱着蛐蛐罐儿在后面追他，跑的不及柳书恒快，柳书恒趁她快要追上来的时候逗弄她一下，又跑到了她前面。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来到了醉仙居。

颜玉和柳书恒选了二楼临窗的座位，因为颜玉喜欢吃饭时可以偶尔望一望外面来回的车马和人流。

等到菜品上齐，外面天色也暗渐了下来。

日落西山，太阳由金黄变回了最初清晨的橙红色，一条极长的云上下分层，飘浮在山体上方。

太阳的颜色在自然的神奇作用下，打在云朵上，西山的天空是淡紫色，淡紫色天空上浮动着粉红色的云霞。

好美！

柳书恒右手托着脸，颜玉左手托着脸，一同望向窗外，看的如痴如醉。

柳书恒和颜玉同时转过头来，正是四目相对之际——

店小二把最后一道脆皮鸭端了上来。

颜玉差一点点就要和柳书恒对接的视线……立刻直线下移，对在了脆皮鸭头上。

“您二位的菜上齐了，您先吃着，有事儿您吩咐！”

柳书恒望着店小二欢快离去的背影，转而看向对面盯着那盘脆皮鸭两眼发光的颜玉，心里觉得好笑，跟颜玉说:“吃吧！”

颜玉只听一声令下，就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

嗯～

蜂蜜汁涂抹在由淡盐水浸泡过的鸭子表皮上，再经过固定火候来精确烤制一个半时辰。经过炉火高温，蜂蜜水渗透在咸鸭皮上，鸭皮本身的脂肪溢出，滋滋冒油，最终升华成为甜咸两味各不压制的脆皮。

鸭子洗净后，除了要在淡盐水中腌制一会儿，在烤制之前会把大蒜、姜片、八角、麻椒、干辣椒、葱段、香叶、桂皮等等十八种香料以一定的比例，塞进鸭子肚皮中，再进行简单的缝合，防止大料漏出，因此烤制一个半时辰后的鸭肉是鲜嫩爽滑，满嘴留香。

单吃鸭子片就已是极好吃的，而配上轻薄的蛋饼皮，里面刷上一些甜面酱，放上几根葱白细丝，再卷上一、两鸭子片，放入嘴中，面食和葱料和鸭肉一起咀嚼，更能增加口中的满足感。

颜玉吃的两腮鼓鼓的，包了一个鸭肉卷送到柳书恒嘴边，柳书恒一口吃进嘴里，两人一起笑着鼓动着腮帮子。

颜玉摸着肚皮满足地躺靠在椅背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

“吃饱啦？”

“饱了！饱了！”

“今晚吃的可满意？”

“满意！满意！”

柳书恒笑达眼底。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剩下天边的半轮白月和散落四洒在夜空的繁星更显明亮。

柳书恒看了会儿天边因月光而隐隐绰绰的山形，又收回目光看向对面安静看着窗外远山的颜玉，嘴角又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柳书恒召来小二付了钱，站起身来，对着颜玉:“我们走吧。”

颜玉疑惑的眨了眨杏眼:“去哪？”

柳书恒知道，眼下吃饱喝足的颜玉早已忘记了她前几日央着嚷着要带她去玩的事情。

柳书恒努起嘴，下巴指向窗外的方向。

颜玉从柳书恒精致的下颚线条顺着他下巴的方向看向窗外。

上京大大小小的街道都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黄色灯光。

远的、近的。

不远处的护城河灯光最为耀眼，大片大片的黄色灯光里面还有红的，橙的，紫的，绿的各色灯光。

护城河里不知是星星还是灯光，映衬在水面上，流动着一河的光芒。

那里的车马和人群好像格外的多，好像陈设了极多的摊位，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兴奋热闹的声音……

颜玉正看的入神，只听耳边传来柳书恒低磁的声音回答到——

“乞巧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