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是每个人都爱干的事,不一会儿街上便冒出来许多人头,甚至连路过的马车都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蓝衣公子从马车上下来,看见前面抱着孩子哭的司伊伊,皱起了眉头,便骂马夫:“撞着人了?你怎得不看路?”
马夫有苦难言:“公子,是小孩突然冲出来……”
司伊伊这时哀声哭道:“我儿有心疾,受不得惊吓,马车突然冲出来,他直接吓得晕过去了,也不知能不能再醒来,我就这一个儿子啊!你们赔我儿子!”
马夫慌张道:“谁让你不牵好了,让你儿子在大马路上乱跑!”
天气本就热,立在路间被太阳一晒,那蓝衣公子甚是烦躁,说:“此事怨不得我们,只能怨你自己不上心,让开,别挡着道。”
司伊伊只是把头埋在淘儿颈窝哭,横堵在马路间,不肯挪地方的模样。
蓝衣公子一行人一时拿这个弱女子没有办法,他们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旁边这么多围观者,如果硬要欺负这一对母子,在城里的名声便不好了。
只见马车的车帘掀开个口,一女子温温柔柔地问,“大哥,怎么了?”
蓝衣公子眉眼不耐,说话却还是温柔的,“没事,你坐好,这事大哥能解决好。”
他给车夫使了个颜色,车夫便伙同一个随从模样的男子朝着司伊伊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司伊伊拔高声音,惊叫:“你们要对我一个无依无靠的普通女子做什么?别过来!你们害死了我儿子,还企图行凶堵住我的嘴吗?我死了也会化为厉鬼来报复你们!”
马夫和随从满脸便秘表情:“我们只是想把你挪到路边而已。”
司伊伊恍若听不见,潸然泪下,凄楚无比:“可我的儿子生死未卜…我心都碎了…”
此时路边一位好心公子看不下去了,跳出来大喝道:“好啊,于知贤!你堂堂翰林院大学士之子,当街撞死了人,竟这样草草处理,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司伊伊心想:哦豁,碰瓷碰到了一个大的,翰林院大学士是个什么官?
她看见淘儿睫毛颤动,似乎要睁眼的样子,连忙捂住孩子的眼睛,偏头哀婉道:“既然是大学士的公子,我也是惹不起的,便施舍些钱财算了,给我儿抓些药服下续个命就好……”
好心人搭腔:“对!万一把人孩子吓出个长两短呢,总要赔钱给人看大夫吧!”
蓝衣公子瞪着那好心人道:“李景,这有你什么事?我家马夫又没撞着她儿子,凭什么要赔钱?”
好心人便啧啧鄙视道:“你们读书人都是这样,一边满口仁义道德,一边见死不救吗?行,本公子喝酒的时候,也有下酒的话料了。”
蓝衣公子气得抬直指好心人:“李景你!长舌妇!”
他甩袖上车,随即一个钱袋从车帘后飞出来,落在司伊伊面前,车内人冷冷喝道:“走!”
马车便转动轱辘头也不回地逃走了,感觉连车轮都带着主人的怒气。
司伊伊捡起钱袋,抱着孩子站起来,低着头不住感谢,“多谢公子仗义执言,公子定会好人有好报。”
她始终埋头做哭泣模样,不让人看见她的脸,走了几步,好心人竟然出声叫住她。
“你等等!”
司伊伊屏气敛息,神色一沉,做好逃跑的准备。
她也是第一次碰瓷,万一这个叫李景的是个聪明人,难保不会看出门道拆穿自己。
可下一秒,司伊伊知道自己多虑了。
因为那个李景走过来,又塞了个钱袋在淘儿衣兜里,同情道:“孤儿寡母不容易,也不知是哪来的难民,拿去吧。”
“谢谢公子,若有会,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公子的。”
司伊伊一点也不跟他客气,趁他没看清自己的脸,撒丫子就是跑。
开玩笑,什么报答,她形式准则里就没这个词。
不过也是运气好,她第一次碰瓷就赚了双份,京城的年轻人,果真娇生惯养没见过社会险恶,人傻钱又多。
跑到一处没人的阴凉地,司伊伊拍拍淘儿,气喘吁吁道:“儿啊,娘抱不动了,你下来自己走吧。”
淘儿睁开眼,利落地跳到地面,眼珠子溜溜转,透着一股子灵劲。
“娘,咱们刚刚是不是在骗钱?”
司伊伊数着袋子里的小银块,一本正经:“淘儿,他们差这点钱吗?”
“不差。”
“我们差吗?”
“差!”
“何止是差,这是咱们的救命钱。娘教你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级浮屠。意思就是说,救别人一命的功德,比盖层佛塔还要多。我们是为了给他们一个做好事的会,让他们在阎王的账本本上记点功德,下辈子投个好胎知道吧。”
“哦……”淘儿似懂非懂地眨巴眨巴眼睛,又问:“那咱们骗人,阎王的账本本上也会记吗?”
司伊伊继续忽悠:“娘再教你一句话,钱财乃身外之物,也就是说钱财这些东西都不重要,骗人家不重要的东西,阎王懒得记。”
“原来是这样!”
淘儿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观歪竖八地生长。
司伊伊数完钱,心情颇好地收进包袱里,牵着儿子的小,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走,跟娘吃香喝辣的去!”
天之后,一个白衣飘飘的美貌女道士牵着小童缓缓走入京城主城大门。
女道士走近时,守门将士不经意一瞥,便看直了眼,差点忘了问话。
只见那穿着道服的女子身姿袅娜,气质端正高洁,城门起了风,她的衣带与发丝高高飘扬,如乘风而来。
她眉如云烟,微皱出一抹愁绪,秀挺鼻梁下菱唇不点而红,高束着道士单髻,露出光洁修长的颈,装扮朴素利落却依然不掩她的美艳。
女道微微点头,称自己是道观白玉观的一名女弟子,来京城是为了寻人。
她声音如哄孩子睡觉的母亲一般柔美,守门将士听得沉醉,低头看见她里牵着的,约莫五六岁,长得同样玉雪玲珑的男童。
“这孩子是女道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