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璧人迎着艳羡的目光走进桂花林,江秋敏抬手摘花,陈鸿为她拂开颊边碎发,两人相视一笑,俊男美女,画面简直不要太甜蜜。
李小姐低声问司伊伊:“仙姑看这两人面相般配吗?”
司伊伊微笑不语,什么也没说,却什么都回答了。
李小姐对这结果很是满意,被江秋敏塞狗粮的不快又被司伊伊的沉默给治愈了。
她不想再看那对夫妻,便提议道:“仙姑,花也摘得够了,这里呆着也无聊,不如我们去游船吧。”
司伊伊欣然同意:“好啊。”
江秋敏刚来,李小姐就带着人离开,连招呼都不曾打,可见两人有多么不对付了。
但司伊伊是承过江秋敏母亲,庆坤侯府大夫人的恩情的,不打招呼实在说不过去,所以她跟李小姐说了一声,在离开之前先走向了江秋敏。
“江小姐,早有耳闻,今日幸会。贫道月婉,前些日子承蒙侯夫人照顾,不胜感激,这里有一枚贫道自制的平安符,上面沾了观音水,特赠与小姐,小姐带在身边可驱邪避难,母子平安。”
那枚菱形纸符串着红绳躺在司伊伊掌心,她目光柔和,温声细语说得诚恳,江秋敏听得心中一动,就要伸手去拿,却被陈鸿一把抓住手腕。
“不用了,我跟夫人从不信鬼神,多谢仙姑。”
司伊伊抬头,与眼神凌厉的陈鸿对上眼,面上波纹未动,依旧带着温和笑意,被拒绝了也不恼,轻轻点头:“是贫道叨扰了。”
她回到李小姐身边,纵使感觉到有一道审视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也装作不知晓的样子,随旁边的小姐们一边闲聊一边走出桂花林。
江秋敏有些遗憾:“夫君,人家女道士一番好心,为什么不接平安符?”
陈鸿收回目光,随口解释:“来路不明的东西,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万一是害人的就得不偿失了,明日夫君去金星观给你求平安符,总比一个野道士来的安全。”
江秋敏没什么意见了:“夫君说的是。”
陈鸿为她提着篮子,心不在焉地想着刚刚近距离看过的道姑月婉的脸,大概是心里作用吧,他一边觉得月婉长得有几分像万月,一边又觉得她跟万月完全是两个人。
尤其刚刚月婉在他面前表现地那么从容,如果她是万月,知道他背弃承诺娶了她人,如何能这么滴水不漏地继续伪装道姑?
所以结合岳母的说辞,他抛弃的那个山村女子万月,早就死在了进京路上,只留下一个孩子,被道姑月婉遇见,带到京城寻他。
孩子……
陈鸿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是他的骨肉,说不定是万月跟村里哪个野男人生的,想借着孩子来攀附他。
在船上吹着河风的司伊伊被太阳暖融融地一晒,心里残留的情绪渐渐散去。
刚刚她靠近陈鸿的时候,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悲愤和悔恨,她差点就被这万月遗留的情绪带动得红了眼眶,好在及时离开陈鸿身边,克制住了自己的异常。
司伊伊可以确定,万月的灵魂就在她体内,虽然没有身体的主导权,可她做的一切,万月都能看见。
在司伊伊靠近陈鸿时,万月彻底认出了渣男,情感反应格外剧烈,以至于感染到了司伊伊。
没事,人总有看错眼的时候。
司伊伊在心里这么安慰了一句,顺手把那枚随手折出来的平安符扔进水里。
“那是御用的船吧,不知道是太后还是公主?”
李小姐指着前方艳羡地感叹,司伊伊也抬眼望了过去。
只见河道前方不远处一艘富丽堂皇的大船徐徐驶来,镶金的船体在太阳下发着光,是那么地耀眼明亮。
对比司伊伊脚下这条小船,就是凤凰与野鸡的差别。
无论是公主还是太后,都是司伊伊不太喜欢的人,她从船板上走下来,想去舱内避避,却听见一声清脆的落水声。
“呀,船上掉下来一个人!”
好奇心让司伊伊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去,只见水中波纹荡开,一人正在上下浮沉,而大船之上伸出数个脑袋,其中青蓉公主的脸最为眼熟。
青蓉公主本来冷着一张俏脸,像个女阎王似的,转头看见小船之上的司伊伊与李小姐,很快从船边离开了。
大船上跳下来两个会游水的侍卫,将落水的人救起,背着从船边放下的软梯爬上去。
落水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侧头虚弱地靠在侍卫背上,露出一张惨白,却俊秀似水妖的脸。
李小姐看到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轻声说,“长得这么好看,是公主新养的面首吗?”
司伊伊:“???”
“看公主那么生气的样子,肯定是这位郎君做错了事情,我们还是避开些,别知道太多,触了公主的霉头。”
司伊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所以一直没出声。
那哪是什么公主面首,那明明是公主她哥,当今皇帝盛瑞。因为被软禁在深宫里当傀儡,居然连官家小姐都不知道他本来的模样。
司伊伊盯着波纹未散的河面,心想京城的水可真深。
就在这时,奄奄一息的落水男子睁开眼,正好看见对面船边立着的白衣飘飘的素服女道士。
她低头望着湖面,嘴唇微抿,眉宇间夹杂着淡淡怜悯与慈悲,雪肤花容,神圣地如那下凡渡世的菩萨一般。
盛瑞觉得自己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他知道她就是个假菩萨,是个有孩子的女骗子。
可偏偏,在这一刻,他特别地想去问她一句——
如果你要渡世,可不可以顺便捎上我?
这一场落水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大一小两条船短暂地并肩过后分别驶向不同的方向,相遇却没有任何交集。
司伊伊带着一篮桂花告别李小姐回到自己的小院,在家门口就遇到了翘首以盼的淘儿。
红萍翠薇守在孩子两侧,窘迫地解释:“仙姑,淘儿没等到您不愿意进门,我们也不敢硬拉。”
司伊伊轻轻敲了一下淘儿的头,淘儿抱着她的手,理直气壮:“等到了就进去了呀。”
司伊伊边往里走边说:“还好我没答应李小姐去她府上留宿。”
“不可以,要去也要带着淘儿去!月姨,我不添乱,我很听话,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小孩可怜巴巴地央求,眼睛又黑又亮,看得人心底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