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子低着头一言不发，岁晚是丫鬟，主子没发话不好插嘴，在一旁急得不行。

“母亲，哥哥是想他娘亲了。”

八公子不哭了，秦兰贞便也止了哭，哽咽着道。

秦二夫人没搭理她，继续看着八公子道：“公子的娘亲在宫里呢，皇宫不是随意能去的，等以后皇上传召了，你就能看到了。”

八公子猛地抬头：“我还能见到娘亲吗？”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能不能见到要看宫里那位至尊的意思，秦二夫人怜惜得看着他，又摸了摸他的头：“这个二表舅母也不知道，但我想，你有信心以后会见到，那就会看到你的娘亲。”

“我娘亲没有像别人一样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吗？”

原来这孩子哭得伤心，是以为蓝才人像李静晖的父亲一样去世了，再也见不到了吗？

秦二夫人给他擦泪的手愈发温柔了，含笑道：“她没有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见不到她原因很复杂，等你再长大些，让你二表舅告诉原因，恩？”

秦二夫人自己是没心情解释了，而且难道要告诉他，他的父亲不承认他，也没允许他回宫见亲娘吗？

这样残忍的话，还是交给秦天勇去说吧。

秦二夫人这一番轻声细语的安慰，到底让八公子平静了，他不好意思地给她道了谢，跟着岁晚回了揽月院。

看着小人渐渐走远，秦二夫人才沉下脸，抱起秦士雄，冷冷地道：“回红石院。”

秦士勋兄弟俩感觉到母亲外露的火气，莫名所以，不敢造次，拉着还在懵懵的秦兰贞噤若寒蝉地跟在母亲后面。

女儿和八公子抱头痛哭的画面一遍一遍在秦二夫人眼前回放。

回红石院的一路，秦二夫人的火气半点不见消散，反而愈发炙热，从她四肢百骸要喷涌而出一般。

懵懂的秦士雄乖巧地搂住母亲的脖子，半点没感受到那蒸腾的怒火，还对着身后的三兄妹傻乐着。

踏进红石院的大门，秦二夫人就忍不住回身道：“你给我去院子里跪着！”

这个“你”给三兄妹整懵了，他们中谁要去跪着？

秦士勋看看弟弟、妹妹，又抬头望向母亲，顺着她的视线瞄到了秦兰贞，心下一咯噔，正要开口，就听母亲连名带姓地道：“秦兰贞，给我跪着去！”

脸上尤挂着泪珠的秦兰贞这下真地傻了，她傻呆呆地看着秦二夫人。

秦士雄被这一声吼吓到了，瘪了嘴就要哭，被秦二夫人直接塞到了迎上来的乳娘怀里：“带他去屋子里。”

乳娘抱着小少爷，一刻不敢耽误回了正屋。

“没听到我的话吗？还是只有你爹爹的话你才会听，我这个母亲在你眼里半点威严都没有了！”

这话可就严重了。

秦兰贞的眼泪从眼眶里汹涌而出，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秦二夫人要让她去跪着，还说这样的话！

她又伤心又委屈又难过，跑到院子正中间，对着正屋的门，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跟过来的秦士勋和秦士景都能听见膝盖撞击地面发出的脆声。

“母亲——”

秦士勋想说话。

“闭嘴，进屋去。”

秦二夫人闭了闭眼，眼前再次闪过两个小人抱头痛哭的场面，刚消了一些的怒火再次升起，她看也不看秦兰贞，抬脚进了屋。

秦士勋和秦士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瞧着妹妹哭地可怜，心疼不已。

秦士景看了眼正屋门，压低声音道：“贞儿，你做了何事？”

秦兰贞哪里知道了，就因为不知道，她哭地更伤心了。

“大哥，怎么办？”

秦士勋皱着眉，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母亲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冲着从小备受宠爱的秦兰贞发火，这简直太出乎他意料了。

直到现在他还有些不信，可耳边的哭声，紧闭的屋门由不得他不信。

“能怎么办？只能找父亲了，你去祖母那看看，父亲可回来了？”

秦士勋压低声音回道。

秦士景闻言，撒腿就跑，直接冲出了红石院，消失在夜色中。

秦士勋没空感叹弟弟的迅捷，看着仍在大哭，已经哭地喘不上气的秦兰贞，安慰道：“小贞儿，不哭了，哥哥陪着你，不哭了···”

秦士勋半蹲在妹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秦兰贞压根停不下来，心中委屈满满，越委屈越想哭，越哭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