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冯霞，绿波和白天依旧继续着脚不沾地的忙碌。

吃午饭的时候白天自掏腰包给大家加了餐，然后提出了自己的几点要求，以前送货就是没什么章法，有了就送，白天觉得这样浪费时间，他排了个送货时间表，也方便其他店员跟客户好沟通，中午送一波，下午集中到3点-5点送一波，其他时间他可以去拉客户。

大家吃人嘴软纷纷表示了同意，绿波仔细想了想白天的安排觉得合情合理也默认了，于是白天同学的提成像滚雪球一样，从忽略不计慢慢到不计其数了。这当然是后话。

这天中午的时候一个短头发的漂亮姑娘来找绿波，手里提着一套化妆品：“绿波，你要的资生堂”短发姑娘把袋子拎到了绿波桌上，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店里。

“谢了，钱转你支付宝了”，短发姑娘的手机接着传来了到账语音提示，她靠在绿波对面的吧台上说：“你好久没跟我一起逛街了啊，最近干吗呢？谈男朋友了？”。

“男朋友倒是刚甩了一个”绿波一边整理着出库单一边回答她。

“新鲜啊，甩了男朋友也算失恋啊，这么好的借酒浇愁的机会你怎么没叫我喝酒？”短发姑娘一脸失望。

“哎，我的朋友是酒鬼，怎么办啊？一个个的，我的戒酒大业怕是要搁浅了”绿波叹了口气。

短发女子笑出了声：“人生苦短，需尽欢，戒个屁的酒。

“花重金买的护肤品，为了什么，几杯酒下肚全给毁了，你已经名花有主了，我这孤家寡人还是要提高防老意识的”绿波把桌上的护肤品提着放到了桌子下面。

“喝酒还容易胖，我感觉自己最近胖了”绿波说着去捏自己的。

“能不能聊了，假正经，你这身材还说胖，给别人留不留活路了，没劲啊，”短发姑娘连珠带炮的吐槽。

正说着的时候白天拿了送货单走进来，对着两人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去忙了。

“以前没见过啊，新来的？”短发姑娘往绿波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

“嗯，来了有两个多月了”绿波一边忙一边说。

“我最近上新款，要拍照，一直用的模特坐地起价，气的我胸口疼，你帮我问问，这小伙子有没有兴趣，帮我拍照，我按市场价给他”短发姑娘说。

绿波停了手上的动作问：“他，合适吗？”

“气质挺符合我们风格的，我觉得没问题”短发姑娘说。

“行，我等会儿帮你问问，晚上给你回复”绿波继续忙着手上的活。短发姑娘又聊了两句就走了。

绿波时不时抬起头扫一眼白天，突然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落寞。她意识到自己这么想时有些烦躁，哎，真是秋高气爽容易上火的季节啊！

下班的时候绿波刻意等了白天，等大家都走完了白天走到她跟前问：“有事？”。

“你怎么知道？”绿波愣了一下。

“您从那短头发的女的走后就一直对我瞅上瞅下的，害的我一直在紧张”白天说。

“呃，她叫赛楠，我朋友，开网店卖男装的，她用的模特出了些问题，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拍照？给钱的”绿波看着他说。

白天想了一下说：“我去，不过只能下了班去，我可不想旷工”。

“真是社会主义好青年，我听着很是欣慰”绿波笑着说完，给赛楠发了条语音过去：他同意了，不过拍照时间只能在我们下班以后，你看行吗？赛楠很快回复了一条语音过来，绿波当着白天的面点开了播放：没问题，就这么定了，明天晚上行吗？。

绿波抬头看了看白天，白天点了点头，绿波又回了个OK的表情过去。

“我请你吃饭，谢谢你给我接了个私活”白天说了一句。

“好啊，外面吃？还是回家做啊？”绿波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面说，不经意的一句话又点中了白天同学的穴，他愣在原地咂摸着那句‘回家做’，真是让人心慌意乱啊！

绿波正准备锁门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微信的提示音，她点开看了下，愣住了，李雪：李阳&陈颖的婚礼邀请，是一段视频，Bruno Mars的《Marry You》欢快的冲入耳膜，然后一对新人甜蜜的相拥，绿波手指往上不断的划，新人变换着不同风格，唯一不变的是溢出屏幕的甜蜜笑容，视频的末尾是婚礼的地点和时间，绿波盯着下方红色的‘宾客回复’闭上了眼睛，有两秒的恍惚，她再次睁开眼睛以后突然想不起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手机还攥在手里，已经黑屏了，她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事？手机识趣的又叮了一声，还是李雪：李雪撤回了一条消息，哦，想起来了，婚礼邀请，接着李雪又发回了一条消息：抱歉，我是群发的。绿波闭着眼睛挤出一抹笑。

颈椎带着酸麻冲进后脑勺，她有些呼吸紊乱，努力的喘了好几口气，胸口还是闷的，心脏慢吞吞的跳着，一下一下，绿波想让心跳跟上来，她想用手去摸摸胸口，却抬不起来，她反应了一会儿，拼命想，手呢？然后一声闷响隔着外太空进入耳膜：“绿波，绿波你哪里不舒服？”白天慌乱的看着她，两只手放在了她的肩上，轻轻摇了一下，哦，手麻了，她僵硬的抬起手捂住胸口，心跳回来了一点，她觉得自己是天地间最尴尬的存在，多余的有些站立不住，白天两只手还在她的肩上，让她从失重里找回了一点真实感，然后视觉，听觉，嗅觉，一起扑面而来，像从高处一头扎进水里的感觉一样，有些震撼。有点应接不暇，想吐，胃里造反一样的翻江倒海，她跑进卫生间的时候已经像水洗了一样出了一身汗，她对着洗手台差点把五脏六腑全吐出来，最后只能吐出来黄色的胆汁，很苦，但是止住了。

她打开水龙头收拾干净洗手台，因为惦记着脸上有妆，所以她没有洗脸，只漱了口，你看，我还很理智，我知道妆不能花，她抬起头看镜子的时候被自己吓了一跳，额头上有两条青筋相当明显，脸红的像是窒息过一样，脖子也是红的，当真不好看啊！她嫌弃的盯着自己，真是有出息啊！

白天拿着她的包冲进来的时候她还保持着姿势没动，两下无言，白天愣在门口，像条要渴死的鱼一样张着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水龙头还在流着水，绿波转过头看白天：“你进女厕所干嘛？”

白天还是保持着渴死鱼的状态。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显得有些突兀，哦，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呢，绿波上下翻找了一下，发现手机在白天那里，她迈出去一步又返回来关了水龙头，接过手机，屏幕上两个字：李阳，她看了两秒接起来，对方喂了一声，绿波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李阳：“我妹妹发的信息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婚纱照很漂亮，新娘很好看”绿波平静如水的说。

“她群发的，当时没想起来，然后……，不好意思”李阳的声音里透着无辜。

“我说呢，怎么还撤回了，幸亏看了一眼，不然都不知道你穿龙凤褂看起来像个地主”绿波扯起了一抹笑。

李阳也轻笑了一声，他试探着问：“嗯，婚礼…有时间回来吗？”。

“看着我不闹心吗？”绿波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看你说的哪的话，你来我会很高兴的”李阳声音也很平静。

“哎，真是有被冒犯到啊，我就这么没有影响力嘛？我在台下，看着你心安理得的结婚，画面不太好看，怎么着也是被朋友们叫了那么多年金童玉女，为了大家不尴尬，算了，我不去添堵了”绿波声音听上去很轻松，如果没看到她抠着洗手台的手指，连白天都会相信。

“嗯，也好，你……最近挺好的吧？”李阳终究是有些不平静了，问的小心翼翼。

“不太好，工作太累，不过钱多，心里还能平衡”绿波回，牙齿咬得下唇都有些出血了。

“嗯，那就好，我希望你一切都好，真的……，那……就这样，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怕我妹妹太莽撞，打扰了你”李阳估计也得咬着嘴说。

“嗯，那就这样”绿波说完挂了电话。

她看着白天默默的说了一句：“新婚快乐，我忘了说新婚快乐，有些失礼啊”。

白天满脸忧伤的看着她，走过去抓住了她的左手：“别扣了！”。

绿波看着自己出血的手指，皱了眉，刚才怎么没感觉到疼？她叹了一口气：“新做的指甲，可惜了”。

白天一把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轻声说：“你可以哭的”。

绿波由着他把自己按在怀里，闭上了眼睛，等一下就好，等一下我就知道该摆出一个什么合理的表情了，嗯，等一下，直到被打扫卫生的阿姨嫌弃出来，绿波都没整理好表情，一脸瘫痪的被白天牵出来，走廊上的灯光亮的有些刺眼，绿波抽出被白天抓着的手捂住了眼睛说：“等一下，我没事”，过了一分钟绿波放下了手：“走吧”。

走进电梯的时候绿波说：“我想一个人呆着”。

白天又抓住了她的手，满眼担忧却又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放心，我很爱我的父母，也很爱我自己，我还准备养条小狗，不会走极端，我只是想一个人呆着”她满眼疲倦，白天觉得自己再多说一个字都是犯罪。

绿波回到家，打开门以后哐的一声把白天关在了门外。

累！全身都痛，像是挨打了一样，她摊在沙发上，不想动，眼泪像黄河一样泛滥了，她终于哭出来了，她像根崩过头的皮筋一样，弹性被抻到了头，只剩下颓败。

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她打开了电视，然后找到了《武林外传》当背景，她想要有一些声音陪着自己，最后去拿了瓶酒，窝在沙发上。

画面一定很诡异，一个女的，披头散发，一边喝着酒一边看《武林外传》还他妈哭的跟神经病一样。但此时的绿波连卸妆都忘了，更不会顾及画面好不好看，去他妈的全世界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