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桌子上点着油灯,铜质底座,灼烧的滋滋响,不时的有飞虫扑火,滋啦滋啦的声音,
楚惊觉拨了拨灯芯,坐在一旁,
高飞仰头灌酒,这大体格是个豪放派,却还是个玩鹰的好手,好像用他的话来就是,何止是鹰啊,飞禽走兽咱也能控制一二,楚惊觉可没问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武魂,
按理,能控制那头神骏非凡的大鹰,这高飞可是好本领了,
世间武魂种类繁杂,就是有人能拥有青蛙的本领,也自不必多惊奇,
南朝在听了这子的言语之后,也是一阵无语,自己二人可是拜了新一任魔神君,自然要听这子言声,这会这楚惊觉大咧咧的仰在椅子上,还不时的抓抓衣服里面,
“哎,这满院子的下人们一下子都跑光了,也不知道是各自搂着娇娘过夜去了,还是集体跑路了,我去找人烧热水,就连后院都没遇见几个人影,这几日折腾的浑身脏兮兮,竟挨揍了。”
楚惊觉倒了一杯茶水,独自喝着,
他这一提起来,旁边的高飞更是难受的紧,
“哎呦祖宗,你这么一,我可想起来了,我跟朝哥可是有日子没有洗过澡了,咱俩有没有两个月了,你闻闻。”
旁边的南朝刚忙往后闪了闪,他自是受不了这高飞浑身汗臭味道,
不过实话,这阵子忙于赶路,哪里有功夫去打理,
只听南朝低声道,“我辈武人,只是不洗澡算得了什么,就是掉进粪坑那也能连着憋上几日不成问题。”
直的楚惊觉一口茶水喷在地上,“哎哎哎,你快别了,我有点肚子上返,怕要把晚饭也吐出来了。”
南朝倒是不觉得什么,他转身庄重的冲着楚惊觉问道,“新一任的魔神君你是坐定了,到时候咱们把九度山上没死掉的都叫回来,可惜的是九度山地处中州皇城,咱们要是重振魔宗盛景可是要换地方了。”
楚惊觉摆了摆手,嘿嘿笑道,“以后再吧,再我可是好心让你们二人在此养伤,难不成你们也要去槐安客栈找客房不成?你俩要是喜欢,便开门往高墙外面跳就是,我可不拦你们。”
不待南朝答话,旁边的高飞可是不愿意了,
蒲扇大的手掌连连摆手,“咱们以后就跟着你了,你还想把咱们打发掉啊,新一任的魔神君武道修为也才凝气境界,出去都要让江湖上的人笑话呐,咱们不保护你,你要是遇见了高人欺负,要是给青龙朝的那些探子发现呐,可真就惨喽。”
楚惊觉立时就站了起来,“难不成我是要把秤砣放在心底老老实实的就要去与什么青龙朝杠上了么,前日后山上,高飞你可是站的远远的,光是瞧着咱被那个禅一和尚欺负了,也不见你跑出来动手把那和尚打跑。”
这话直把高飞的脸红脖子粗的,挥舞着大手,刚要解释一下,旁边的南朝却是直接道,“那禅一和尚就是咱们一起扑上去那也是给缺木头打,那和尚一身功力可是不低,我也是有些搞不明白,这才十多年不见嘛,当年那个懵懂沙弥竟然已经肩上披袈裟,成为一个武道不俗的和尚了,的确令人费解,难道那禅宗上自有体特有效的修炼功法不成么?”
高飞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闷头喝酒,
一想到包括这酒水也都是这个少年人带过来的,更是感觉脸红了,
自己当日可不是不想动手,只是平日里都习惯听从大师兄的话,南朝交待自己安静盯着,要是他们两个人也折在那禅一和尚手上的话,那么往外传话的人也没有,那可是赔大发了,
自来那禅宗就与魔宗的武夫不对付,那禅一手上不留情也就理所应当了,可惜的是那禅宗法华寺里研读佛法经书的和尚的确不少,可惜就是善被人利用罢了,
楚惊觉一提起你那个禅一和尚来,就是后背发凉,那和尚的确古怪的很呐,要不然也不会口口声声的要强行带走自己去寺里做和尚,这与往日听到的,和尚一般都是善解人意的这样的想法大是不同,
这两个人按照韩申那边的辈分,自己的确是要喊上一声师兄,谁要自己当日就为了一粒魔丹就与那韩申达成了协议呢,
一想到自己的确是得罪了不少不仅背静雄厚,个人本事也都不的稀里糊涂的对头,不仅是法华寺的和尚盯上了自己,
之前还有那在福星酒楼里面遇见的四人队伍,那个好像叫什么血魔的,楚惊觉抿着嘴,想了好一会,才想起那个叫白涛的家伙来,那家伙可是盯上了自己左手拇指上戴着的黑玉扳指,
那次要不是何太痴出现的话,自己恐怕要被人剁去手指吧,还要有性命之忧,
更让他心烦的是那个红袍子的,郭侍人一直给人一副冷冰冰的感觉,自己撞了人家两次,两次都把那个老太监撞在地上呐,一想起那郭侍人咧嘴冲着自己诡笑的模样,楚惊觉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更别那个叫韩礼的了,
这么算下来,好像自己最近的确是四面树敌呐,好似自己走到哪里都会遇见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陌生人,
如果让这两位偷摸跟着自己的话,这南朝虽打不过那个禅一和尚,但是要是那和尚再过来抓自己的话,这南朝最起码能与那和尚纠缠个把时间,自己也能借机逃脱,
而那个仍旧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的好像孩子性格的大胡子高飞,他那只有些神骏的黑鹰,自己却是有些兴趣,
这么一想的话,让他们二人跟着自己也没什么坏处,
南朝可是不知道这家伙半不话,其实心里再打着算盘,正坐在那里傻笑不止,他心中叹了一口气,如今虽魔宗江河日下了,这家伙竟然会练成了魔神功,南朝自是心中有些羡慕,
当年包括自己四个人在内,也都是被师傅亲自审视过各人自身气府,无论是根骨也好,还是武学赋来,这四个徒弟每个人都有自己特色,却无一人能够受的了那魔劲与经脉里走上半柱香的时间,
如今想起来,也是有些脊背冒汗,当年韩申可是每个人都在后背脊骨处拍上一掌,那掌力当中暗含一股能够撕裂身体经脉与各处窍穴的魔劲,
那是一股子寒气森森当中又裹挟着一股炙热难耐的滋味,那魔劲刚一入体,已经能让人身处苦寒与炙烤当中,人体经脉都能被这股气劲所弄得爆裂开,单是南朝也只是咬牙忍耐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口吐鲜血晕倒过去,
就更别提其他的几位师弟了,虽在四缺中,南朝其实心底最是佩服石开兄弟,石开在武学上的赋虽算不得惊才艳艳,却是有着一股子不明白的感觉,
但是让南朝都心底当做对手的石开也仅仅是不大一会的功夫,七窍冒血,
就更别提高飞与宋元朗二人了,
自此韩申也才没有把这所谓的魔神功传与几个徒弟中的任何一人,这几个人虽心中叹息,也只能是叹息,怪不得别人不给机会,那师傅手上传进来的一丝魔劲可的确是个能吃饶东西呐,学不得,学成了那岂不是要日日都要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么,
当年还一脸刚毅表情的石开更是独自一个人跑到后山哭了好长时间,最后到底是谁给哄回来的,南朝至今也不知道,
当时后头还跟着一个屁孩,那孩子无非四五岁光景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生来没吃过奶水的缘故,还是怎么着,总之就是瘦成皮包骨头,还一直有一个把大拇指放在口中吸吮的津津有味的习惯,
那个四五岁光景的孩子叫做宋惊鸿,是个古怪性子,山上同龄的孩子不少,那子却与任何人也都不亲近,除了不经常住在山上的韩申,
但是令当年已经十几岁的南朝意外的是,韩申可从来没有给过这孩子好脸色,那会山上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为奶娘过来,据是给一个仍旧躺在襁褓当中的女娃喂奶水,
其实在南朝的想法就是,那个给那女娃娃喂奶水的奶娘啊肯定是偷摸的喂过那个叫宋惊鸿的家伙,因为每每那胸口汹涌的奶娘走过的时候,那宋惊鸿就只是傻呆呆的去瞧着人家的胸口吸手指头,
虽自己几个师兄弟也是眼神跟着那奶娘移动,但是南朝能肯定,那宋惊鸿肯定不是与自己几个人一样的想法,
那家伙是想吃啊,真吃啊,一定的。
“嗯!咳咳!”
南朝的回忆被这声音打断,望了望站在高飞旁边一脸笑嘻嘻的楚惊觉,
只见到这子此时抓着那酒葫芦,还晃了几下,逗弄着抱着一个空酒壶的高飞,
“高飞,你倒是,这酒与白日里你喝过的有何不同?“楚惊觉背着一只手,大眼睛盯着一脸大胡子的高飞道,
虽南朝也是一脸胡须,但是可比不上自己师弟,这家伙那满脸的黑胡子呼了半张脸,怎么瞧着都给人一股子野性十足的感觉,却不像个好饶模样,这大胡子高飞哼了一声,
这家伙年岁也得有将近四十岁了,也就与那楚无极差不太多,但是偏生性格很是开朗,那半壶酒刚才可是被高飞几口就给干了一个干净,
这算起来,白日里喝的,加上刚才饮的,这高飞的确是好酒量,
“白日里的酒水我忘记滋味了,倒是这个入口甘醇,爽辣当中带着一股子丝甜味道,让人一口下去,胸腹火热,就是还想喝,这酒好啊,就是一个字,爽!”
高飞拄着腮帮子,满脸红润,
这刚才喝下去的可是正宗的幽州十里香,还是楚侍寺从那幽州城亲自带回来的,与这本地的花雕美酒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盛的就是这劲道够足,虽刚一入腹没甚感觉,可是等上一会功夫那股子热力涌上来,这辛辣的十里香也是能醉饶,
楚惊觉哈哈一笑,心的倒了在桌子上的酒杯当中,道,“这可是幽州城里出了名的十里香,自然来的精贵,诺,你就再来上这一杯,今晚可就没有了哈,我要不你把你那只大黑鹰给叫出来呗,让我瞧瞧。”
高飞瞅了瞅桌子上那个酒杯,低着头嘴唇一抿,仰头喝干净,往桌子上轻轻一吐,那酒杯却是老老实实的落在了上面,只听噗的一声,倒是力道不错,
他晃了晃大脑袋,随口道,“不叫,我那鹰儿啊,这会可是出去耍去了,大半夜的谁知道去哪里找老伴去了。”
楚惊觉撇了撇嘴,“还能去找老伴儿呢,可是比你强多了。”
高飞是醉眼朦胧的样子,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去了,
惊觉坐在南朝旁边,抛却了刚才与高飞话的那股子玩世不恭,低声道,“南前辈,我瞧着你可是紧张这个黑玉扳指,这东西我是真的拿不下来,戴上后就没摘下来过,也不知道为何,你门口中所要我做魔神君,我想了想,这可是顶危险的一个事情呐,咱们不声张,就咱们三个知道就是了,我与人曾经有过承诺,定会遵守,你们二位前辈就陪着我楚惊觉一段时间也是对的。”
南朝瞪着眼睛道,“那你是答应做了这魔神君了呗。”
楚惊觉皱着眉头,手指放在唇间,“虚,别声张就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是不是我答应了这个辞的话,你们就会言听计从?”
南朝瞧着这个面相的确是俊秀非凡的少年一眼,对这个子的鬼机灵又是领教了,他瞧了瞧远处的高飞一眼,那家伙此时应该是酒兴上头了,睡的死猪一般,
“只要是对咱们重建魔宗有利的事情,我南朝必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南朝仰起头道,
楚惊觉哈哈一笑,“好,咱们一言为定,你养好伤之后,带着高飞前往驼山,寻一个叫铁面的家伙,替我在那驼山住上一段时间,可好?”
南朝接过惊觉递过来的酒杯,一口饮尽,“以魔神君的名义,对么?”
楚惊觉眼睛也不眨一下,“不错。”
南朝也是爽朗一笑,“好,我也不问缘由,伤好之后,即日前往驼山。”
楚惊觉心下安然,自己爹是过段时间就回带着娘亲过去常住,他自然是不放心,他倒是想着陪同前去,可是已经答应了何太痴要前往剑圣门瞧上一瞧,
而且那个叫傅常年的已经在外头一直在等着自己,青州会武他虽不放在心上,也会去那浑水里走一遭,
青州城现在就好似一坛大染缸一般,外乡人可是多出来好多,各种方言也都能听到,惊觉自然是清楚,
自己既然接过了老爹的风绝刀,就会让这刀芒闪过际,既然选择了武道,那路途定然要多瞧一瞧,架呢,要多打上几场,
好人,就多认识一些,也都不错。
他从乾坤袋子里面取出那瓶郭侍人留下的造化丹,自己留了三颗,其他的一并放在了桌子上面,还没有忘记从口袋里面多取了些黄白之物,金票也有,银票也不少,
南朝自然是没什么表情,
“这些你们收着,瞧着你们可是囊中羞涩,也不知道是魔宗破落了,还是咱们武夫一门心思求武,倒是变得仙气十足的,前往驼山路途艰辛,这些黄白之物变当做是给高飞买酒喝的吧。”
楚惊觉突然又转头问了一嘴,“南朝,你要不要去胭脂坊听听曲?”
这一下子就省略了前辈二字,可见这子已经不把自己当陌生人了吧,南朝抿了抿嘴,瞅了瞅自己的包裹的严实的右臂,长叹一声,
不待他回答,
刚才还在打呼噜的高飞却是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好似恶狼见到了香气十足的香肉一般,一脸笑嘻嘻的问着,“我也去!”
南朝站了起身,大手一挥,桌上的黄白之物,包括那瓶已经收了起来,冲着楚惊觉弯腰恭敬道,“魔宗韩申座下大徒弟南朝,谢过新一任魔神君赏赐,一定完成任务。“
青龙朝断了魔宗的香火,自然是没了以前的曾经遍布各州郡的产业,更是多年疲于对付那青龙朝的各州郡的追兵,自是囊中羞涩,
与武道上也是进步肤浅,穷学文富学武,这一点可是一点不为过,
南朝的话,听的高飞茫然失措,
他干脆拜倒在地,口中喜乐的道,“韩申四弟子高飞,见过新任大人。”
楚惊觉很是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笑着道,“哎呀,这话的我都脸红了,快起来吧,咱们先只以朋友论交,你们二位可是比我爹也差不太多,这总是拜倒在地,实在是让我楚惊觉惶恐,咱们虽差着年岁,但是惊觉自然是当二位是好朋友。“
他右手虚探,凝聚真气与掌心间,擒龙手挥出,
已经隔着五步距离扶起霖上的高飞,令的高飞也是一阵吃惊,口中连忙道,“师傅所会的擒龙手呐,大师兄。”
刚才那道裹挟着一阵风的劲气,南朝自是瞧在眼中,这青龙手虽只是黄级上品曾经,但是既然是出自上一任魔神君的手段,自是非世间普通的黄级上品可比较,
他面上扶起一丝满意的笑容,这子看来的确是赋绝顶,不仅脑瓜子灵光的很,这本事也是不,那擒龙手他自然是见过多次的,要不是在控气上面有所研究,这手段可是非一般人能够使出来的,
楚惊觉整了整衣服,冲着高飞笑道,“高飞你去不去,咱们顺便去泡上一泡,至于你是要听曲呢,还是要去胭脂坊寻胭脂,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高飞哈哈笑道,“要洗,胭脂也要找的。”
他回身瞅了瞅包裹着右臂的南朝一眼,
只听见南朝很是尴尬的笑了笑,“不去,浑身酸疼,身体不方便呐。”
着,他已经往里屋走去,
直听的楚惊觉也是嘿嘿一笑,高飞更是扭了扭屁股,
二人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的,从院子的外墙跳了出去,
这一刚落地,楚惊觉却瞧叫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威武的个头,夜色当中好似在犹豫要不要跳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