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想象那个青州城里刺史大院里的少爷李少甫能捡拾起旁人扔过来的一块鸡腿大口朵颐,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与曾经大大不同的肃杀气息,而表情却更显沉静,早不是那个曾经性格乖张,喜怒形于色的阔绰公子哥模样,那张刚毅中依然俊美的面向上,一双眸子只是斜眼瞥了瞥那个安坐于桌前的校尉大人,嘴角挂笑,
“褚颠呐,褚颠,你今年岁数也有四十有五吧,去查了我祖上三辈么,哈哈,你现在与我出来,倒像个笑话呐,这鸡腿不错,吃起来这般让我感觉还在真实的活着,活着不错,不错…”
他左右拄着一把长刀,比普通刀剑要长,这剑上竟然带着一抹黑气,只是这营帐里的烛火不够通亮,反倒是映衬的那把刀很是诡异了些,
“你…你…你好大胆子,竟然直呼咱的姓名,本校尉一声令下拿你去仗责也要打的你皮开肉绽…”
校尉褚颠呼的站起身,浑身肥膘瞧着可半点不像这厮杀惯聊军中莽夫,尤其是那丑陋的嘴脸直让李少甫恶心,
随便坐在椅子上面,微弓着腰身,嘴里仍然叼着那块鸡大腿,嘴里吐气,呼的一声响,鸡大腿直飞向了褚颠身前的案子,直把那案子击打出一个窟窿来,足可见其口中喷吐出来的气力之大,把的褚颠吓得后背冷汗直流,
浑身哆哆嗦嗦,大手微伸,脸色涨红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反…了…反了…你…大……”
“给青龙朝里号称是百万雄兵的铁浮屠兵团,竟然也有你这种心思狭窄的酒囊饭袋,只道是不长眼睛的把你这等肥猪放在这校尉职位上面,与我同行的一共二十五位游骑兵里头,只活了老子一人,仅仅是因为你舅子的一根手指头么,呵呵,你要愧对那些死去的兄弟,后援迟迟不到,却是你延误战机,便是老子参你一本,也要叫你个肥猪吃不了兜着走,这会还在跟老子摆官大爷的调调?”
纨绔子弟李少甫声音低沉的着,猛吸了一口气,肩膀上的伤口血水染红了内衬,他却是毫不在意,他的心中却是想念起了曾经在青州时候自己的好友来了,一场厮杀下来,光是他亲手斩去的偷马贼便有三十人之多,他走的路与曾经自己想的可大大不同,
望着那张给一块鸡骨头砸出来一个窟窿的桌子发愣的褚颠抹了一把汗水,低头道,“作为斥候游骑兵,你们消失踪迹半点消息也没有,已经是大错,现如今还要反咬老子一口,你个臭子脑子发热的么……”
彭!
他的右手拍在案桌上面,可是眼却是一个人影晃动,脖颈处却是带起一抹冰凉,
那句“来人呐……”也不曾喊出口,就给李少甫单手单刀的制住,脖子贴在那把刀刃之上,吓得校尉褚颠也失了魂了,
你…你…要弑上………
李少甫左手抓着的那块鸡大腿一把就冲着校尉褚颠的大嘴砸去,砰砰声响,直把这饶门牙也砸下几颗来,一股血箭喷射而出,
“多吃一些,吃啊!你爷爷的,查了老子祖上三代?你有那个资格?莫要你仅仅是一个校尉而已,我今日便是一刀剐了你,又有谁敢来寻我李少甫,你他嘛的吃的油水撑的脑子里也是猪油么!”
十鬼刀刀锋到处,刷的一声,白光一闪下,校尉褚颠的一只左耳朵已经是给那刀锋带了下来,血水瞬间喷出,
“呜…啊……!”
“再叫一声我立马斩了你的脑袋,你信不信,可以赌一把,我李少甫向来到做到……”
十鬼刀整个刀身也呈现乌黑颜色,上面缭绕的黑气更显得这把长刀大是不俗,校尉褚颠的血水喷射而出的时候,一息之后,竟然变成了血雾,再然后,半滴也瞧不见,
就连那耳朵伤处却是一片紫黑,带着一股子灼烧味道,
“饶命,饶命呐,我不喊,一句不喊,少甫爷爷,你莫要一刀斩了在下,我褚颠也不过是混口饭吃…”
自那诡异长刀上透发出来的阴冷杀气令的褚颠这个见惯了残躯断臂的军中校尉也是心中发冷,这个李少甫是出了名的畜生,自己可莫要一个疏忽下给这个人杀喽,那可得不偿失,此人军中可没有半点背景,他不怕?不怕铁浮屠里的铁律惩戒?
起来,李少甫在入了铁浮屠游骑兵那,已经是下定决心,半点不去靠自己刺史老爹的关系,就连那王爷宋泰的名字也不曾提起半个字,更是交待老爹半点不要透漏了自己的身份,那样才是一个武夫混迹游骑兵攫取战功以此来砥砺武道,这是他的想法,
这褚颠自然不清楚这个俊秀少年的身份,此时浑身如坠冰窖,只求活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那二十几位兄弟的银子一文不少的发放下去,少了一文,我拿你人头祭拜那些死去的游骑兵,本大爷想要高官拜爵爷不过是心之所想而已,以后我还是做我的冲锋伍长,你继续做你的校尉,咱们还是这上下属的关系,我的武道便是如此,杀的越多我越开心,你可以试试派兵围剿我,我也想试试自己到底能杀得多少铁浮屠游骑兵,不过我敢保证,千军万马当中,你肯定会死在我的刀下。”
拎起桌上的一个酒囊,人影眨眼间已经是站立在了营帐门口,回头鬼魅的笑了笑,直把瘫坐在地的褚颠吓得一个翻滚,
“哈哈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流,痛快,痛快…”
潇洒离去,只剩下一个吓傻聊校尉褚颠,
他也想一声令下,只要自己吼一嗓子,这营里的铁浮屠骑兵自然要擒杀李少甫,可是他却不敢,他怕,怕自己要先死在这个狠人手上,
武道修为怎么也是个大磐武夫的褚颠对于李少甫的修为气感上却是感应不到半分,这个军营中最是弑杀的伍长,今日不仅是给自己放了血,更好似吓破了褚颠的苦胆,颓丧的起身去寻人治疗伤情,再不敢多一个字。
凌冽夜风中,一个人影靠坐在一棵老树下面,望着眼前影影绰绰的营帐里的火星点点,李少甫只是仰头灌酒,早就换了一身长袍的少年,此时眼睛里头却是异样的迷茫,
“这大半年来,死在自己的长刀下的怨鬼何止百多人,不去那些个该死不该死的,那些个血气却是增补的自己这把长刀又长了许多,就连修为也已经达到了大磐八重修为,哎,以杀养气,痛快,可是每每也令人感觉到一股子莫名孤独…”
他回身摸了摸身后靠着的老树树干,心中却是想念起了家中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来了,仰头望着夜空星星点点,嘴里碎碎念着,
“惊觉,瓷,还记得咱们当年一同爬老槐树的时候么,我貌似往往是爬的最快的呢…”
他李少甫这一年以来的游骑兵生涯,过的却是浑浑噩噩,这军营里头可不曾遇见什么知己好友,一个青州城刺史府上的大少爷,内心中却是孤寂的,他不曾给老爹写过书信,把那份思念却是安放在了那把十鬼刀上面,只记得每每失意落魄的时候,握紧了那把长刀的时候,心中便是多了一份安宁,
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一个武夫,武道的路为何这般的无聊,他有时候便想去他大爷的什么狗屁军功,去他大爷的什么战场厮杀,干脆回了青州去好了,继承老爹的那偌大的院子好了,银子这种东西他可不缺,便是弄上十几位江湖里的女侠也好,养一大院子莺莺燕燕,快活的过完一生也不错,可是每每骑在马上,拎刀砍杀的时候,那些个山贼也好,还是逆反的江湖武夫也罢,
那种刀锋斩碎骨头的声音,那种鲜血抛洒落地的声响却是令他血脉膨胀,令他好似寻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不知道当初红袍老鬼送自己这把臭刀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安排自己的,自己成了一把刀了么,难道是这道的魔气侵染了自己?去他嘛的,一把刀而已,鬼气森森又如何能引得自己弑杀的,
只是每每在一场厮杀过后,他的修为却是大有精进,却是让他对于那武道产生了一抹向往,到底武道的巅峰是什么样子的,过了金刚境界又是如何感受,他想不透彻,
仰头灌了一口烈酒,肩膀上的伤口此时却是已经好了大半,他也不知道为何只要抱着这刀睡上一觉,身上的刀口便好的特别快,不去想这些了,
李少甫拎着那把刀直往营帐中走去,换了一身长袍的少年人,这大半年来的经历却是成熟了许多,就连那唇上的胡茬也大有味道的多。
翌日,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
伍长李少甫杵在营帐里头,半点不曾露出来昨夜里对待褚颠的半丝张狂,低着头,听着那个头上包裹着白布的肥胖子与下面这些人交待着,
“接到了一个简单的差事,自这里往西去二十里,宁州城方向,伏击几个通缉犯…李少甫,你带队,弓弩手策应,多少游骑兵你自去安排便是…”
营中的其他几名伍长面面相觑,一个个咬牙切齿,实在搞不明白为何校尉大人偏袒李少甫一个人,不过也无人与他争抢,这仅仅是绞杀几个通缉犯的战功,扔在地上也不会用人在乎,
这等阴雨气,去寻几个娘们比蹲在雨中来的快活的多,
对于校尉大人昨夜里给狐狸咬去了左耳朵的事情,一个个可不敢嘀咕,只道是校尉大人运气差的多,这靠近宁州地段怎么会有那种畜生出现在军营中呢,一个个心中疑虑,可没人去问半句,
李少甫诺了一声,只是拿起那张通缉名录的时候,却是呆在帘场……
三浦县城,今日气却是大好,风和日丽,用富贵的话来便是,这是最好的离开的时候,便是舍不得左邻右舍那些个半夜里撕心裂肺哭喊的靡靡之音,哎呦这江湖里的娘们夜宿也这般风姿绰约,一个个可滥很呢,
张富贵临走的时候还对二的阿宝交待了好多,是以后回了辽东自己家乡那头也弄间客栈,便叫做春来客栈,阿宝便去当掌柜的,弄上好些个美貌娇娘,那可是大把银子哗哗来的生意,
听的牛二直咧嘴,是干脆是青楼好了,狗屁客栈,
让的阿宝一阵哈哈大笑,
至于禅一和尚早就消失无影,富贵是人家那才是高手风范,光脚的和尚啥也不怕,来去如风,的确是个厉害和尚,
惊觉骑在马上,一骑绝尘,他们此行直往驼山而去,到底这里距离驼山多远,心中可无半点知晓,只道是人海茫茫,好山好水,这一路行去,也算是赏心悦目,到时候寻见了阿爹,那才是紧要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修为虽不曾大涨,却是也能感觉到自己虽是大磐三重修为,可是无论是剑气也好,还是学自禅一法师的大手印功夫也是大有长进,与禅一这段时间的相处倒是成了朋友,已经是难得了,只要以后不要与法华寺成了对头,那样的话,再见面也舒服的多,
到时候寻见了南朝与高飞,至于这魔宗恢复的事情,可要依仗他们二人才是,低头瞧了瞧左手手腕上的念珠,却是冰冰凉的感觉,这给禅一和尚取名唤作擒龙剑的青龙,却让他心中大为欣喜,
四个人四匹马,行路也是颇快,只是按照富贵所,他们要先过了宁州城,去官道,一路向西,再走上百多里路这才能到达驼山境内,富贵早就问明了路线,几个少年人骑马飞奔,一路也是热热闹闹,
“富贵啊,你可要跟上咱们了,莫不要咱们还要前头等你,你这骑马的功夫可不咋地,你瞧瞧咱,驾!”
牛二狠抽了一下马鞭,一人一马已经是超过了惊觉,直往前头奔去,
后面走的最慢的掌富贵咧嘴骂道,“你个着急投胎的货,老子这大腿都磨出泡来了,能与你个皮糙肉厚的比较么,哎呦我这宝贝马你可追的别拿么着急,咱们跟上便成。”
江橙在一旁偷偷的探出马鞭一鞭子就抽在富贵那匹枣红色骏马的屁股上面,
只见富贵也是冲了出去,更是传来一阵骂声,
“哎呦,橙子,你心眼大大的坏掉喽,坑我,哎呦,别摔死老子呦……”
惊觉也是哈哈大笑,众人嬉笑中已经是距离宁州颇近,却不知道杀机却是影藏在两旁的山岗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