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回学校吧,参加毕业典礼完你就真的毕业啦!”师姐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欸,你要是能留在这儿就好了,你走了,我往后找谁搭伙儿去啊!”
“我会常回来的,在得空闲的情况下!”我扯下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师姐,在这里就属你对我最好了,我好想把你打包带走啊!”
“行啊,打包另加一块,给钱给钱!”
打包另加一块,这是那家我们常去的小吃店的价钱,很多个值班夜晚,我和师姐会轮流出去打包臭豆腐回科室里,两个人躲在走廊尽头偷偷摸摸地吃,一边享受着味蕾上的快感,一边惊心动魄于被人撞见的尴尬。
她笑嘻嘻地朝我伸出手,掌心向上,眉眼微勾,我抿着唇,弯腰把下巴蹭在她的掌心上,“零钱不用找啦!”
两个人半是回忆伤感半是互相打趣了一会儿,一辆银灰色轿车停在我们跟前,司机摇下车窗,冲师姐笑着喊道,“高兴高兴,要回家了吗?”
来人是师姐的丈夫,长得很斯文白净,属于耐看型的那种。听师姐介绍,他们相识于初中,彼时他是班上学习常年垫底的差生,占着富二代的身份屡屡作威作福,而她是成绩名列前茅深受老师重视的班长。
“脑子就是一根筋,蠢得要命,我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的题他竟然要想几个小时!”师姐跟我提起来的时候,一脸嘲讽地评价道。
但后来,故事还是按照狗血的言情小说套路一发不可收拾地发展着,优秀的好姑娘与差劲的坏男孩相恋,两个人情窦初开的爱情小种子还没有萌芽,就遭到了家长老师的极力扼杀。
那是师姐学生生涯里唯一一次被批评、被请家长,师姐说,那时候她站在办公室里,面对着昔日对她给予众望的父母师长,感受着他们眼里话里丝毫不加修饰的失望和怒气,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无助。
她始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十几岁的年纪喜欢一个正当好年华的人,却得不到旁人的理解,只是因为对方成绩不如她好,那是一种近乎奔溃的心情。
吱呀的风扇下,大人们不时地叹息、撂狠话,师姐却只保持着长久的缄默,到后来,坏男孩一意孤行地闯进办公室里,在所有人恨铁不成钢的骂声中,将他的姑娘牵出了办公室。
但隔了几天,他还是转学了,托人给她带了封信,信上话不多,寥寥草草的几十个字,大意是说他们只是暂时地分开,他在新学校里一定好好学习,争取与她上同一所高中、大学,等到年龄够了,他足够沉稳了,就不会再有人能将他们分开之类的。
就这样,在那个视早恋如洪水猛兽的年纪里,他们竟然奇迹般地躲过父母老师的管控,每个星期穿越大半个城市只为了能偷偷摸摸地见上短短的两个小时。
直到他真的成绩突飞猛进,与她一起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再携手考入同一所大学,她学临床医学他学金融管理,毕业后师姐进入这家医院工作,他就从家族企业里抽身在附近创办了自己的公司,接到第一笔订单后,他们订婚了,至此结束十一年恋爱长跑。
我曾经不无感慨地跟江拓说,师姐与其丈夫的感情故事,绝对是我见过的爱情最好的模样了。他们的爱情,不是互相占有,而是各自成就。
“足够令人羡慕,但我希望你不会,我们的爱情也有足够好的模样啊!”这是江拓告诉我的。
“每天都有人来接啊,啧啧啧,快点回家吧!”我笑着,轻推着师姐往车上走去。
送走师姐后,电话适时响起,特别的铃声预示着特别的人,
“收拾好啦?”江拓问道,“现在到哪里了,我过来接你?大概还有十分钟到。”
听筒里有很大的风声,还有车流和汽笛声,我握着手机,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好,我在医院大门口,等你。”我说。
十分钟的等待并不漫长,可因为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人,每一秒钟都能无声息地变成好几秒钟,一分钟就变得恍如隔世起来。
等待的间隙里,我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偶尔抬头看看远处,却被马路对面的一幕吸引住了眼球。
很意外的,竟然在对面那对撕扯着的男女中发现了江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