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元年,对于南国来说是个特殊的年份,一个罗氏国出身的女子生的儿子被立为皇帝,她成为太后,垂帘听政。皇帝登基之前,便杀了一个皇族,囚了一个皇族,登基大典后的第一天,端掉了先帝留下的朝廷,后来又威逼利诱名满天下的名士谢奕出山。这一切都让南国臣民深感不安,他们担心,这个罗氏国来的恶女太后,总有一天会为她被灭的母国报仇雪恨。
但对于身处罗氏国旧地,现今称为罗氏道的罗氏国遗民来说,千荒朔月成为太后这件事,于他们的日常生计却无甚关系。他们依旧每日为了生存下去而拼命干活,根本无暇顾及是谁在掌控南国的朝廷。
在罗氏道的一个小村庄里,身为7口之家中的二女的阿刹在鸡鸣后便马上从稻草铺上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绕过还在熟睡中的父亲兄弟们,摸黑走到围炉旁,就着余烬发出的微弱亮光找到拨火棍,拨了拨火。
此时,屋门打开,挂进来一阵略带寒意的晨风,阿刹的姐姐罗舍娜跟在风后走进来。这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典型的罗氏国女子的长相,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肤色雪白。她头上缠着一块簇新的红头巾,一头长发盘成一条粗粗的辫子垂下去。
阿刹有些担心地看着难掩欣喜之情的姐姐。
“姐,这块头巾是不是有点太显眼了?不会被姓金的发现吗?”
罗舍娜小心地把手中的一小桶水灌进围炉架上的大壶中,从阿刹手中拿过拨火棍。
“不碍事,我特地提前好几天就戴着这块头巾了,应该没有发现。”
阿刹点点头,回头去拍了拍还在熟睡的父亲和兄弟。
“阿刹,先别叫醒他们,这几天他们都睡得太晚了,今天起这几天就我们去官府领差吧。”
阿刹摇摇头,从姐姐的手中抢回拨火棍。
“姐姐这几天就别去干活了,好好歇歇吧,等嫁过去了,有的是活要干,干到死都没完,何必急这几天呢。”
罗舍娜掩嘴笑笑,伸手抚摸了下阿刹的头顶。
“只有你会心疼我。”
阿刹鼻子一酸,突然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
“怎么哭上了?”
罗舍娜悄声问道,阿刹急忙用胳膊肘挡住脸,走出了小茅屋。茅屋外,天空仍是星斗漫天,看不到一丝曙光的痕迹。阿刹站在门口,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努力望着天空,不让眼泪重新掉下来。她和姐姐约定过,姐姐出嫁时绝不能哭。老话说,姑娘嫁人时有人落泪不吉利。
罗舍娜出来查看阿刹,见阿刹正在抬头看天空,便也看向天空。
“姐姐不过是嫁人,又不远嫁,以后你要是想我了,随时来看我。以后弟弟们他们不听话,惹你生气了,你就来告诉我,我和你姐夫来帮你出气。”
“嗯。”
“今天,咱们俩就最后一次,作为姐妹俩去领差吧,让父亲大哥他们能多休息一天是一天。”
阿刹突然转身抱住罗舍娜。
“姐姐,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活太重,一定要跟我们说呀。爹和大哥也都说过,他们家能干活的人不多,你过去了,家里家外的事怕是都要你去做,你要是实在干不过来,一定要回来跟我们说,千万别一个人累倒了。”
“不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我倒是担心你们,尤其是父亲和大哥,不知道他们最近在忙什么,每天都半夜才回来,你一定要多注意他们的身体,千万别生病。”
“嗯嗯,我注意着呢,姐姐不用担心,这家里的男人,我都会照顾好,姐姐只管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罗舍娜紧紧的回拥住阿刹。
“我们阿刹真会疼人,以后谁要是能娶到我们阿刹才是真有福气。姐姐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然后快快给你添个小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