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辰辞此时才听出白昭铭话里的无限怒意，那双眸子要吃人似的，就差拿把刀直接冲过来把他砍了。

他看着害怕，略略抖了抖肩，怂道：“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就...就给他喝了点猴儿酿...”声音越来越低，偷偷瞄了一眼白昭铭，见他暂时没有要发作的意思便转身去拿被他藏在桌底下的酒，又继续补充：“那什么！这酒我本来是想拿来与你共饮的，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老东西那儿偷出来的上好猴儿酿，宫里头只这一壶！你这不是不在嘛，我一个人闲得慌，就让那只鸟陪我了。”

白昭铭不做声，只拿起他手中的酒瓶扫了眼，又横了眼还在嬉皮笑脸的邴辰辞，声音低沉得可怕：“给你两个选择，把小气鬼弄醒”

“啊？这给人醒酒有醒酒汤，可给鸟怎么醒啊？”邴辰辞打断问。

听此，男人的眸子暗了暗，摇了摇手里的酒壶。清冷的音色从喉间缓缓淌出：“爱喝酒？那就把王府所有的藏酒给我喝光了再回去！”语气间透着满满的报复。

不等白昭铭说完，邴辰辞立马大嚎：“你是人吗，把你那些个变态烈酒喝光了你是想让龙延城后继无人？”

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他一动不动，白昭铭嘴角却咧开了笑。邴辰辞看得背脊发凉，抱紧臂弯搓了搓：“我给它醒酒还不行吗！我醒！”

听得答复白昭铭这才敛下眸子冷哼一声挥袖离开，看着他的背影邴辰辞忍不住偷偷骂起来，哪料铭王忽地猝不及防转过身来。

“你说什么？”冰冷的语气直戳邴辰辞心底。

那三皇子头顶一凉：“没...没有~我在说‘要怎么让小气鬼醒酒呢’！”

“哼”，铭王盯着他一字一句阴恻恻吐出声：“它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你也就不用回宫去了！”说着瞥了邴辰辞一眼，便带林伍往飞渡阁去了，徒留一人一鸟干瞪眼。

夜凉了。

外边的墙壁在东摇西晃的烛火中映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凌霜梦倚在窗口微微叹气。如今对下毒一事仍是毫无头绪，可她的身子却是越来越虚弱，现在要查起来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起自己即将要和铭王成婚，她笑得讽刺：“成婚？我都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铭王他这么做？莫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又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摇了摇小脑袋，嗤笑：“怎么可能呢！”

‘吱呀’，门被小心翼翼推了开。

“幺儿，你醒了！”凌谦看着凌霜梦怔了怔，放下端来的糕点快步走向幺妹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结实有力的双臂紧紧抱着女孩恨不能将她嵌入自己的身子。

“大哥？”凌霜梦觉得今日的凌谦不太一样。

“幺儿，幺儿...”凌谦只是狠狠抱着怀里的女孩喃喃自语：“幺儿，我爱你”

冰冷的薄唇紧紧贴上女孩苍白的唇瓣，眼前凌谦的脸在凌霜梦瞳孔不断放大，她的脑袋空了一阵，直到唇上温热的触感离开，才气息不稳迷茫地问了一句：“哥哥？”

“唔！”还未来得及反应，凌谦难耐心中的激动欲望，俯下腰直接抱起那副娇软的身子将她压在窗沿。

火热的唇吻上凌霜梦眉间，沉着声音又亲了亲幺妹小小的鼻尖：“幺儿，你爱我吗？”

凌霜梦从没想过凌谦会像今日一般与她亲昵。可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日在柳苑他讽刺的那句“你是将军府嫡小姐，不是青楼烟花之地的放荡女子”。掀起了旧日的创疤，她的心脏猛地刺疼。如今问她还敢对他说爱吗？她，犹豫了。

凌霜梦许久的沉默让凌谦心慌，勾起幺妹的下巴迫她与他对视：“幺儿，看着我。”

女孩儿微微撇开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低声：“我知道的，我不会再烦你了。”

抱着女孩的手颤了颤，闻言更加收紧了她的腰肢。幺儿被勒的难受，稍稍推开眼前的男人，一双美目已经被逼出了泪：“哥哥，不要......再撩拨我了，求你。”抓着凌谦手臂的小手用力掐着他，试图分担心底撕裂的疼痛。

凌谦眸子里的痛心一闪而过，他将幺儿放在窗沿抵着她，大掌轻轻捧起女孩儿的脸：“幺儿，别哭。”长年舞刀弄剑布满厚茧的长指拂去幺妹脸上的泪滴，哑着声音凑近女孩纤细的脖颈附在她耳边：“幺儿，我爱你。”

凌霜梦浑身怔了下，蓄满泪水的眸子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的男人：“你说...什么？”

幺妹终于有了反应，凌谦拂过她的发丝，低笑：“我爱你。”

“别...别戏弄我了，你明知道我们不”

“我们可能！”凌谦打断凌霜梦的犹豫。

女孩儿没反应过来，只是痴痴望着他，良久才蹦出四个字：“什么...意思？”

凌谦刚想脱口而出的话硬是被憋了回去，他冲动了。若是幺儿知道她非母亲所生定会伤心，如今她的身子骨已是单薄脆弱，倘若她知晓了对病情终究不好。

凌谦哑了哑声，还是将话咽进了肚子，只是将幺妹深深按进胸口，道：“有办法的，等你好了，大哥就去找父亲母亲给我们定下亲！”

凌霜梦被禁锢在凌谦怀中苦笑，她的感情不需要同情。大哥是觉得她无福长留于世，见不得她郁郁寡欢而特意前来施舍给她这段姻缘的吗？呵，看啊凌霜梦，你只不过是个需要别人同情的可怜虫罢了！大哥、父亲母亲、铭王......是怕她在那黄泉路上都没个正儿八经的好归宿被那些万鬼嘲笑么？

她不要！就算嫁，她也不会嫁给凌谦，莫说有什么办法，正如他在柳苑里说过的，他实际上并不想让这段感情存在。

她不会让他为难，她更不想凌谦因为可怜她而娶她，因为他是她认认真真爱的人，她骨子里的倔强与骄傲绝不允许她这么干。

既然都想让她临死前寻个好归宿，那便......

“我爱铭王。”泪被风干，女孩闷闷的声音从凌谦胸口传出。

凌谦猛地推开她，厉声：“你说什么！”

男人突然的松手使得凌霜梦猝不及防朝后跌去，后腰撞到了窗台棱角。她吃疼地咽下低吟站起身：“我已经答应过爹娘嫁他了。大哥，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是啊，他知道！他眼睁睁看着他们谈及此事也没有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