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与假重要么?
岳童的生死,江牧无法确定,仅仅只是猜测,从岳小蝉神情举止来看,如果对方不是影后,那岳童应该确实死了。
对于这点,江牧并不意外。
前文就有说过。
如果江牧是岳童,有些秘密宁肯带进棺材,也绝不会对儿女透露。
江牧对岳小蝉的试探,只是一个步骤,他不会相信别人的观点,必须亲自验证,才能肯定一些事情。
狸猫换太子戏码,江牧自己就玩过,如果有足够时间,完全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江牧保持节奏,言之凿凿。“我与你父亲是同一类人,有些事情你不懂。”
岳小蝉脸上不信,内心却有些摇摆,实在是对方太自信,完全胜券在握。“你说他没死,那他现在在哪?”
在哪?
我怎么知道。
江牧暗自一乐,面上稳如老狗。“你父亲玩金蝉脱壳那会,我还没有被抓,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
“你耍我?”
岳小蝉面色一冷,毫不犹豫劈出一记手刀。
江牧不闪不躲。“我不知道你父亲在哪,但能找到他藏身之处。”
凛冽刀气拂过脸颊,吹起几许细发,岳小蝉停了下来。“你最好知道,骗我的人,没有一个下场是好的。”
江牧耸了耸肩,探了这么多底,特别是点了穆小婉,他笃定对方不敢轻易杀他。
岳小蝉眼睛一眯,并没有那么好忽悠。“说,怎么才能找到他。”
“这个不急。”
江牧摆了摆手。“想要找到你父亲,我需要了解一些东西,你将他生前事迹说给我听,最好是关于天外天的情报。”
岳小蝉摇了摇头。“我们在这耽搁很长时间,再拖下去,领袖那边会有疑心。”
“那只老狐狸都快成精,什么时候会没疑心?”江牧感到好笑。
岳小蝉无言以对,面具戴久了,已经形成一种习惯,哪怕现在打的是明牌,依旧下意识做出反应。
“这次去老不死那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为了活命,对方很可能使出阴招,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可别怪我成了孩子他爸。”
江牧语重心长,脸上挂着苦涩。“我还是个孩子,大把青春等着我挥霍,可不想折在这儿。”
嫌我老?
岳小蝉眼角一跳,没有说什么,她不是个肤浅的人,不会在意这种东西。
江牧松了口气,这条命算捡回来,忙不迭岔开话题。“还是说说你父亲吧,他的遗物还留着么?”
“留着,不过不是我保管,钥匙不在我这儿。”岳小蝉别过脑袋,面部表情难以看清。
“穆小宛?”
江牧眨了眨眼。
岳小蝉。“嗯。”
江牧试询问。“能拿过来么?”
“我不去。”
岳小蝉干脆拒绝,没有商量余地。
“那怎么办?”
江牧拧了拧眉心。“如果没有钥匙,只能撬锁进去,或者干脆翻窗了。”
“可以。”
岳小蝉淡淡点头。
“那走吧,先去你家一趟,老不死那边不管了,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江牧理所当然,只要把握一个度,他可以在里头任意蹦哒,不用担心被清算。
岳小蝉也明白这个道理,既然摊开牌打,也就没什么好顾忌,最糟糕就是死亡,还能拉上几个垫背。
江牧与岳小蝉是破瓦,老领袖与林善长是珠玉,越是表现不在乎命,对方反而投鼠忌器,光脚不怕穿鞋,大不了同归于尽。
这是两人现在的底牌。
“这是你家?”
看着眼前小楼,江牧微微错愕,按照他的想象,岳童、穆英、岳小蝉、穆小宛一家子,手中权利个顶个高,就算不是那种可以跑马的大别墅,至少得像老领袖那样,清幽淡雅有格调。
“这是父亲按照老宅建的。”
岳小蝉解释一句,拿出钥匙开了大门,还没进屋,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显然很久没人居住。
江牧扇了扇鼻子,左右看了看。“童老去世以后,你们不会没回来过吧?”
岳小蝉仿若未觉,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停在一扇木门位置,直接一脚踹了出去。
砰!
势大力沉一脚,整栋屋子瑟瑟发抖,江牧咽了口口水,情不自禁想起那一夜,自己就是这么被踹,连人带门全成了破烂。
岳小蝉扫了一眼,从容踏进屋内,江牧紧随其后,细致看着屋内陈设。
“这是父亲房间,他的遗物都在这儿。”岳小蝉站在窗边,头也不回,不知道在看什么。
江牧撸起袖子,开始整理各种遗物,重点放在关于天外天的资料、地图、笔记,这些东西别人看不懂,但在他这儿……
……
中都城,小院。
老领袖盘坐在地,气定神闲泡着茶,看起来十分精神,一点不像快死的人。
林善长忧心忡忡,时不时看向门外,如果不是因为老领袖,他早就带人杀到羊城,将江牧绑起来吊着打,干脆利落严刑威逼。
后果?
唯死而已,他不怕。
“勿焦、勿躁。”
老领袖淡然如水,情绪毫无波澜。
林善长哪能不焦躁。“主人,您就不怕他死了么?岳小蝉那妮子,可比蓝瑛还要狠辣三分。”
“我没死,她不敢动的。”
老领袖轻轻一笑,苍老的脸露出一抹揶揄。“人心都是肉做的,小妮子对基地没感情,对岳童也没什么感情,但对她那个老师可着紧得很。我相信,她会做出正确选择。”
蓝瑛地位很高,功劳很大,也是老领袖心腹,但若岳小蝉敢杀江牧,他会毫不犹豫出手。
他活着,蓝瑛是助力。
他死了,蓝瑛态度就不一定了。
这就是老领袖对岳小蝉的警告!
林善长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忽然想起什么。“主人,小公子那边要不要交代一下,他向来中意岳小蝉……我怕到时候出了问题。”
想起最宠爱儿子,老领袖慈祥一笑。“这事不是他该掺合的,将他打发走,等事情稳定再接回来。”
“是,老奴这就去办。”
林善长躬身领命,撑起身子,蹒跚着走出小院。
“穆小宛……”
老领袖细细沉吟,岳小蝉之所以得知往事,就是他叫人去做的,目的是为了试探、算计岳童。
两姐妹之间的恩怨……
老领袖不大确定,不清楚是真的仇恨,还是岳小蝉故意演给他看。
“二十多年活命之情,我也不想斩尽杀绝,希望能看到忠诚吧……”
面对空无一人房屋,老领袖幽幽一叹,活了两百多年,无人能捉摸他的感情,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其实很重感情,只要不超过底线,他都能以大度量容忍。
先驱者联盟,比他命还要重要。
……
羊城,岳家老宅。
老领袖叹息之时,岳小蝉也在发呆,愣愣看着窗外银杏,一看就是一个多钟头。
江牧从资料堆爬出来,满头满脸灰尘,难掩脸上的兴奋,经过长时间奋斗,他锁定了三个可疑地方。
“卫生间在哪,你家真是太脏了。”江牧抹了把汗,扭头看向岳小蝉。
“出门,下楼,拐角处。”
岳小蝉头也不回,不耐烦挥了挥手。
江牧习以为常,很快就找到卫生间,舒服的洗了把脸,刚一出门,就看到岳小蝉站在大厅,跟个鬼一样无声无息。
扭头看去。
一张黑白照片摆在桌上,后边搁着一个木质盒子。
“这是你父亲吧?”
擦着湿答答头发,江牧仔细端详,照片上是个白发苍苍老头,满脸皱纹,五官与岳小蝉有些神似,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男子,容貌不亚于自己。
岳小蝉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看着岳童眼睛,从始至终没有变化。
江牧微微一叹,秉着对前辈尊敬,哪怕猜测对方没死,依旧拜了三拜,严格来说……岳童已经算是泰山,虽然他并不想承认。
岳小蝉当作看不见,指了指桌上盒子。“他的骨灰我亲手烧的,你去确认一下吧。”
江牧耸了耸肩。“这个不用看,如果能看出来,老不死早就发现端倪,童老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岳小蝉目光一动。“查到什么了?”
“差不多,但还需要实地验证。”江牧没有多透露,这种时候,保持一定神秘,比一五一十坦白更好。
“你父亲的事不急,咱们还是先去中都城,再拖下去,我怕老不死过来绑人了。”
江牧朝门外走去,到了院子,看着满地金黄落叶,忍不住叹了口气。“在这不见日月城市,想要银杏茁壮成长,应该花了不少心血吧?”
“关你屁事。”
岳小蝉面色冷然。
江牧撇了撇嘴。“这树看起来快结果了,明年一定要来尝尝。”
银杏,二十年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