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心伺候陆曼菁吃完早饭，又陪她聊了会儿，等陆曼菁睡着了，她才悄悄从病房出来，一转眼，看见宗影立在走廊尽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言心走上前去，看他左手夹着烟，身子半靠着墙壁，看上去一脸颓然。

“什么时候来的？”言心问。

宗影回头，将烟头捻灭在垃圾桶上，言心顺着视线看去，上面全是烟灰，应该都是他留下的。

言心看了十分不忍，却自知无力劝阻，一时只是沉默。

“我妈醒了么？”他淡淡一问，听上去漫不经心，可谁都知道他心里有多焦灼。

言心正色看他：“醒了，又睡了，你去看看吧。”

“不了。”

宗影简单拒绝，这一次，他不想面对，甘愿做一个逃兵，看到母亲的病容，恐怕自己只剩下无休无止的自责与愧疚。

“言心，你明白吗，她病得越重，我越难过。”

言心眼角抽动，偏过头去吸了口气：“我知道，万一她这次真没挺过去，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宗影知道言心懂他，别的话不用多，两个人静静站了一会儿，宗影：“走吧，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

“嗯。”

两个人简单地吃了个便饭，宗影状态不好，言心开着车，送他回了公司。

他开门下车，正欲走，忽然转头，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

言心慢慢降下车窗，问他：“怎么了？”

宗影强打精神，微笑道：“下午是不是原定要去拍婚纱照？”

言心差点忘了，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来，她犹豫了片刻，道：“先不着急，你昨累了一晚上，我打电话给照相馆改吧。”

宗影摇摇头，兀自道：“下午你直接过去，我让司机送我。”

言心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生感愧。

……

婚纱影楼在一家私人会所旁边，临湖而建，内景加上外景总共需要四五个时的拍摄时长。

言心下班赶到的时候，宗影已经在里面坐着等了，他翻翻手边的杂志，喝着杯子里的纯净水，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见她来了，立刻收起杂志，指了指沙发上的手袋：“衣服我让人回家取了一趟，你先去换吧。”

言心看他神色无恙，便答应了，抱着衣服去了试衣间，宗影也去换了西装。

换完衣服化好妆已经过了半个时，摄影师是宗影朋友介绍的，之前在比赛上拿过不少奖项，算是个厉害人物，却很有亲和力，没什么大架子。

“往左一点，对，再往右。”

宗影顺着摄影师的指示，僵硬地调整站姿，摄影师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太满意，大声道：“笑一笑，太严肃了。”

宗影无奈，强撑住一个笑容，摄影师觉得太假，仍是摇摇头。

看他们俩的耐心渐渐都被磨得不成样子，言心心里一横，将头纱撩起来，踮起脚尖朝他脸上一吻。

这一吻猝不及防，宗影脸色先是一僵，然后嘴角自然地漾开一个弧度，摄影师瞅准时机抓拍，这一张，格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