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是个多云气,适宜外出,空气还是冷的,陆曼菁刚出院,十几度的气,为了御寒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羊绒毛衣。
宗影亲自开车,载着言心和陆曼菁一同去西郊墓园,今是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日子。
抬头望际,云层很厚,也很洁白,飘在半山腰,云雾遮住了山头的尖顶,远处的黛色被笼罩了起来,近处是一片荒草掩映的径,从径直直上去,尽头是一排又一排整齐肃穆的墓碑。
重阳佳节,来扫墓的人很多,宗影父亲的墓地在最尽头的山坡处,宗影和言心两边搀扶着陆曼菁,步履蹒跚地踩着一地枯枝落叶向前走,每一步都异常坚忍。
灰黑色的大理石碑矗立在眼前,下面摆放着几束淡雅的菊花,那是宗影上一次来扫墓的时候留下的,现在已经蔫了。
宗影将新买的一大捧雏菊换上,很鲜黄明艳的颜色,此情此景下就有些凄清。
言心也是第一次来,看着满山秋色,无端生出一种悲哀庄重的心情。
她配合宗影,上前将墓碑上的灰擦拭干净,露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眉目英俊,笑容浅淡,和宗影有几分神似,透着一股高洁傲岸的气度。
下面有一行碑文和出生年月日,言心都一一擦拭,完毕后退回几米外,俯身鞠了一躬,低声道:“伯父,我们来看您了。”
“不知道您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陆曼菁定定站在两人之间,脊背挺得很直,半晌,扯出一个微笑:“老头子,我来看你了,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恨不恨我?”
陆曼菁对着画像自言自语,不一会儿就被风迷了眼睛,取出一片纸巾来擦。
“一切都是宿命,因果轮回,我现在也遭报应了,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下去陪你了,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见我这张老脸。”陆曼菁极尽自嘲与讽刺地道。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千万不要将痛苦加注到两个孩子身上。”陆曼菁抽了抽鼻子,哽咽道:“影子要结婚了,今带着新媳妇来看你,他从来都是个孝顺孩子,从到大都没有忤逆过你……”
她像是打开了多年的话匣子,絮絮叨叨了很多话,言心和宗影不忍打扰,就在一边静静听着,言心听了一会儿,倍感心酸,同为女人,她能理解陆曼菁心中的苦痛。
到宗影了,他面容整肃,盯着那刻字的墓碑,一字一句道:
“爸,我知道你一直在上看着我们,希望你能保佑妈妈的病早日康复,保佑我和言心这辈子平安喜乐,永不分离。”
他的嗓音沉静清透,言心和陆曼菁都湿了眼眶,久久站立不动,在万俱寂之中,低头悼念。
宗影蹲下来,从酒壶里倒出一杯热酒,抬手浇在墓碑前,语气轻松:
“爸,过去的事情我放下了,您也放下吧,咱们一家人许久没有这样在一起了。”
“时候总想过轰轰烈烈、烈火烹油的生活,也是到了现在才明白,只有平淡幸福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