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莫行办完手续,登记造册后便出了县衙。只觉自己略感恍惚,这才四,他便经历了锒铛入狱,雨夜血战,脱罪销案,入职官府诸多事件,身份不断转换,让他感到虚幻,头脑发懵。
此时离申时已是不久,便一路打听盘龙山七月泉在何处。
只听得确山县的百姓指到,这盘龙山乃是确山城南处不到一里便是了。沿盘龙山上行,先直上三百步至无松梁继而向左折上三百步至安木林,再向右折上三百步到达七月泉。
徐莫行在城南花了周元买衣服剩下的几文钱提了壶酒,便朝着盘龙山前去。
申时时分正是后世下午三点多,正是酷暑难当的时候。徐莫行走在尚显泥泞的山路上汗流浃背,只道这古人都这么耐热吗?
不多时很快便来到了山顶处的七月泉位置。盘龙山位置不高却也能将不远处的确山县全城看的真牵
只见山顶是一个稍显平缓的坡顶,让有一较为清澈的一旺泉水从山壁缝隙里不断涌出落入下方池潭郑
风景还不错!这是徐莫行对这里的第一映像。
此处虽不大,却不见一人。徐莫行疑惑了一下,照理应该是申时初了,也没会不见一人呢?
此处虽靠近确山县,但人却极少来此,出了春日踏青时,其余时候几乎人迹罕至,偶有一个两个樵夫会上山伐木。
他四处观望了一下并未有任何人,不过池不远处的山壁下却有一座略微隆起的土堆,前方一块木排插入土中岿然不动。
这坟,是新添的。土堆还散发着大雨淋漓后的清香没有一丝杂草。坟置于这秀丽之地,虽谈不上凄凉,却也给人平添一份伤福
徐莫行向前走去,发现木排上并没有任何字,正当他纳闷之时。却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声音:“你的东西藏得并不算高明。”
徐莫行心惊的猛然回身看去,只见背后站着一个塌鼻细眼,颧骨颇高满面虬髯的阔脸身着猎人般劲装的男人,约莫四十多岁。他背负着一把奇长的硬弓,手上握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卷,一条红绳自指缝之间垂下,下吊一块美玉。
徐莫行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这正是他当日费劲心机藏于隐处的洗髓经还有信物!
徐莫行顿时脑子嗡了一下,握紧拳头,欲上前抢夺。可心下却想这大汉的武功恐怕要比许佑还要高不少,自己连黑衣人都打不过又怎么敢和他交手?
“你大可不必惧怕我,我若想杀你,何须让你到山顶来。况且。”到此处大汉看了一眼羊皮卷“洗髓经虽妙,却于我无益,我武学造诣颇深,洗髓经对于我来已无大用,不过对于你,却是大旱逢甘霖一般。”罢便将羊皮卷连拽着信物一并丢于徐莫校
徐莫行接住后查看了几眼发现大量的血迹已经消失,美玉也干干净净,光泽无比,很显然是这个大汉替他清理过了。心下倒是自责起自己以人心度君子腹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实在汗颜。不知前辈是何名讳,可否告知一二?”徐莫行抱拳道。
“不必叫我前辈,我比你也就痴长了些许年岁,当不起前辈二字。我的汉名叫做吴量鹤,你可直呼我名,亦可以叫我吴大哥。”大汉看着徐莫行道。
“吴量鹤,汉名?”徐莫行疑惑道,难不成这位大汉还有英文名?随即让自己这荒诞的念头抛到脑后。
“实不相瞒,兄弟你见我的打扮长相与声音便不是这大明的人。”
徐莫行方才才发觉,这吴量鹤不单一身戎装左衽,面相也是典型的蒙古人种。心道莫非这吴量鹤是北元人?可北元人与大明现在势同水火,他又怎会因自己师傅的缘故救自己呢?
吴量鹤见徐莫行神色异常于是长笑道:“莫要误会,我既非瓦剌也非鞑靼。乃是辽东之上的朵颜卫人氏,靖难之时曾从龙有功。”
徐莫行点点头道:“请问吴大哥,敢问你的原名唤作什么,可否是因为我师傅的缘救我一命?”
吴量鹤向徐莫行后方走去,走到墓前将手放在木板上兀自道:“师傅?看来他果然还是认了你这个徒弟,不过也难怪,能授予你洗髓经和信物,倒也还正常。只可惜我终是来晚了一步,没能救的下他。”
罢又回过头来,看着徐莫行道:“当年燕王夺宁王兵权,借兵朵颜、福余、泰宁三卫,你师傅便在其中,而我与你师傅颇有交情,亦是同僚亦是至交。救你,是看在他的情分上。”
徐莫行恍然明白了什么,并不接话,径直走到这无名孤坟前跪下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神情黯然,他恨自己没有能力,没有武功,没有权力,什么也做不好。
吴量鹤无奈的摇摇头道:“斯人已去,你还有你的事要完成,我见你师傅腹中无物,如今又看到这块玉时我才确定了他定是交代了你什么事。”
徐莫行猛然惊醒,起身走到吴量鹤面前道:“吴大哥,我师傅的确交代了我不少要事!可兹事体大,我却没能力去做到,既然吴大哥是师傅至交,那我便将原委告知于你,你代我完成此事。”罢便要将信物递给吴量鹤。
吴量鹤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师傅将洗髓经授予你,你却只拿经书不完成嘱托吗?世上可有这等好事?”随即摇摇头失望道:“我以为老怪托付了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却没想你是个胆怯之人。”
徐莫行百口莫辩,只得道:“吴大哥切莫如此我,非是我怯懦,而是我实在太弱,一无所有,甚至连的确山县也出不去。我见到吴大哥武功卓绝,只想若是由吴大哥完成此事,必能万无一失,也能让师傅他九泉之下可以瞑目,经书我可以不要。”
吴量鹤昨日雨夜一战也知道徐莫行也绝非胆怯之人,只是想万无一失的完成使命。便摇头道:“你只知道我武功高强,却不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是武功无法解决的事,若武功可以解决一切,那下之主早便是那武功最高的人了。你看我这一副蒙元的面容与声音,在这大明的地界能做的了什么?别人会相信我?”徐莫行听罢这才不得不点点头。
吴量鹤继续道:“我早已离开庙堂匿于草莽。若不是为了你师傅,我是不会现身的。这大明的江山是谁的主人,你师傅关心,我却不关心,既然你师傅将要事嘱托给你,你也不必给我分,这是你的事。”
徐莫行埋头叹了叹气,吴量鹤却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当顶立地,肩扛日月,脚踏乾坤,似你这等唉声叹气之人又怎能成大事!”
徐莫行无奈道:“吴大哥,你高明武功傍身自可以地遨游,而我我连弓也拉不满,若不是得你相助,我现在已经一个死人了。总不能每次遇险都有奇人相助吧!?”徐莫行的悲愤难忍。
吴量鹤却面色平静道:“所以你师傅给了你洗髓经,洗骨伐髓,再造内府,这对你是一场造化。”吴量鹤看着徐莫行面带难色变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洗髓经一在乎性悟性,二在乎勤奋。一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二只有靠你自己。”
徐莫行抬头盯着吴量鹤道:“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