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你一次，陈子虚在何处？”徐莫行冷漠声音响起。

“呵呵呵..”陈壁合上老目，“你还是直接杀了我罢，陈子虚？我不认识。”兀自绝望笑着。

徐莫行见他嘴硬，心下一狠，袖中寒芒一闪。

“啊.!”惊呼声戛然而止，却是徐莫行捂住了陈壁的嘴。

“现在你的左手只剩三支手指了，你给他留着？”徐莫行睁目瞪着陈壁。

“唔..”陈壁痛苦的快要昏厥过去，被捂着嘴支支吾吾，说不清。

“老狗，今日我便是为被你害死之人，讨回公道！识相的，便说出陈子虚的下落。”徐莫行胸中一股怒火，害死怪人师傅的仇人便在眼前，可他却不能要他命，他还需要从这个狗贼口中知晓背后的元凶巨恶！

“你觉得你能从我嘴里得到什么？呵呵呵呵..”徐莫行松开他的嘴，却听到陈壁不惧反笑，一副生死无惧的模样。

陈壁已不能动弹，兀自吐着血失心的笑着，“莫说是你断我两指，便是十指尽断，我也无可奉告！”

徐莫行隼目如刃地看着一脸决绝的陈壁，暗自忖度这陈壁作为陈家家奴，豢养多年的死士，这嘴倒也还真是密不透风。

徐莫行缓缓起身，冷笑道：“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何初次见面，便知晓你的名字，更清楚你去过确山。”

“呵呵，无非是那庞豹说的罢了，故弄玄虚。”陈壁嗤笑一声。

“哦？庞豹的确跟我说过你的名字，可他死人一个，如何让我知道你们今夜会来伏杀我？难道你庞豹托梦给我了？”徐莫行玩味的看着躺在屋檐斜坡上的陈壁。

陈壁忍痛皱眉看着徐莫行，一件不可置信的模样。

“就如你们陈家想内应外合，烧马场一般。你们今晚想伏杀我的计划，也并不是这般密不透风那。”

“你！”陈壁心中惊诧。

“呵呵，陈壁。看来你们陈家也并非是铁桶一块，这内贼也是不少。”徐莫行回身看着陈壁，面带讥讽。

陈壁陷入痛苦的犹豫中，眉头紧皱。虽然是寒冬腊月，却也是大汗淋漓。

“不，不可能！”陈壁振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他绝不可能！”

“那我说个名字，陈聪。你可认识？”徐莫行垂目道。心道这人你岂能不认识，这陈聪便是陈壁的养子，亲如父子，同是为陈家效命。

“不可能，聪儿绝不可能是那种人！”陈壁老目含泪看着徐莫行，他这番计划除了当事几人外，唯有自己的养子，也是心腹陈聪知晓。

可他如何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出卖自己，这绝非是他那儿子能做出的事。

徐莫行一咧道：“不肯相信对吧？人之常情。”顿了顿又道，“在你们到此伏杀我的半个多时辰前，他便早早的先行告知于我。否则我岂能知道这些？”

“不！绝不可能！”陈壁痛苦哀嚎。

徐莫行上前又是几拳，将他打的没力气再振声引人注目。

徐莫行从怀中摸出一枚古旧打着结的铜币，垂在陈壁前方晃荡。

“可认得此物？”

陈壁睁开虚弱的双眼，看了看，心死如灰的倒下头，仰天长叹，“枉我陈壁纵横江湖数十载，今日却沦落到这般田地，被自己的儿子出卖！”

“因果报应，半年前，一个身受重伤之人，被你们逼的走投无路，惨死狱中。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徐莫行长身而立，长呼口气，平复心境。

徐莫行心中感慨万千，这陈聪便是这一个多月来由仲孙成提供的重要的线索，自己差人以金钱为由，将他诓出城，将他诈出制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陈聪被制服后，见自己秘密败露只得被徐莫行要挟，成为徐莫行的耳目，来监控王志与陈家这些蝇营狗苟。

“你究竟，是何人？余步行，不可能是你的真名。”陈壁有一次问到。

“那个被你们追杀至死之人的徒弟，徐！莫！行！”

“徐莫行...可你又是如何得知，是我去追杀那人。”陈壁虚弱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徐莫行漠然道，“你只需要告诉我陈子虚在何处？”

这陈子虚行踪极为隐秘，甚至连陈聪也只是说自确山回转开封后，不过半月，陈子虚便又离开开封，再也没有归来。

“哎...”陈壁长叹一声，被亲人出卖，他如今心如死灰，万念俱灭。

所说方才他还能忠心耿耿的守护着，那如今他便是一个将死的行尸走肉。被最至亲出卖，他觉得这一生的经历，变得毫无意义，所有的功劳，虚名，荣华与富贵都成了过眼云烟。

“我自数日前在济南府与二公子一别，便回转开封。他如今在何处，我也不知道。”陈壁目光呆滞地看着天上清冷明月，心道这大概是自己这一生最后一次看到月亮了。

“济南府...”徐莫行心中凛然，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天有眼，竟是这般巧，自己此次也将前往济南。

“给我一个痛快，老夫半刻也不想活在这世上。”陈壁闭上眼。

“呵，痛快？你可知道我师傅是如何死的？”徐莫行深吸一口气，拳头紧握，咯咯作响。

他的思绪回到了半年前那个夜里，那个雨夜潮湿的天牢。一个垂死的老人，浑身是血，挣扎着嘱托自己，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自己帮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断气。

这一幕，他这辈子都记得。

“你们可是摘星楼的人？不然怎会去截取我师傅身怀之物？”徐莫行再问道。

“摘星楼？我怎会是那些叛臣贼子？只是江湖道上有人散布消息，说他身怀灵谷寺秘笈洗髓经，这般我们才动了念头。至于是谁散布的，便不得而知了。”陈壁闭目而言。

徐莫行点点头，长出一口气。他要了解的都已经明白了，这些人，又是被那摘星楼利用罢了。

“陈壁，我有件东西，想给你看一眼。”徐莫行收回思绪，望着陈壁。

陈壁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徐莫行手中之物。

却见徐莫行手中捏着一扎羊皮卷，“此物，便是你们作孽无数也想妄取的秘笈，洗髓经，亦是我师傅留给我的唯一之物。”

陈壁虚弱的身子突然震颤起来，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握住这梦寐以求的神物。

却见徐莫行反手藏匿起来，右手不知何时却已将自己脱手的长剑持住。

“对了，你的义子并没有真心出卖你。不过是他与陈家小妾偷情罢了。”徐莫行哂笑一声。

陈壁双目通红，气愤地看着徐莫行，咬牙切齿！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一剑便是替我师傅还的！”徐莫行心中澎湃，出手便没有半分迟疑。

长剑挥出，划雪无痕。一瞬之间，陈壁的人头已经飞了起来，空中一旋，顺着房檐滚落进无人的庭院中。

陈壁无头的尸身兀自凝住，而后轰然倒下。

杀掉陈壁后，徐莫行将长剑扎立于瓦缝中。

对着确山方向，行了一礼，“师傅，庞豹，陈壁已毙。如今只剩下陈子虚一人，我发誓定要将他人头取下，告慰你的在天之灵。”徐莫行说罢，看着巷中四具尸体，又看了看陈壁，胸中已然有了心思。

渐起的大雪，总能掩盖许多真相。

正所谓三杯不尽意，一刃解千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