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辰时一缕阳光，投入屋内，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便吵醒了酣睡中的徐莫行。

“谁？”徐莫行勉强睁开眼问到。

“余大哥，是我。我是尽灾，出大事儿了。”门外李尽灾声音急切道。

“尽灾？进吧，何事这般着急？”徐莫行坐在床沿，缓了缓神。

李尽灾霍然入屋，“余大哥，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何事？”

徐莫行皱皱眉头，一脸疑惑道：“何事？”

“那通往城西的捷径，长安巷昨晚一处门坊失了火，从火堆里发现几具尸体，有两具尸体连头都没了！”李尽灾皱眉震惊道。

“哦？竟有这等事？什么凶贼竟这般凶悍？”徐莫行故作震惊道。

他昨晚杀了五人后，将尸体堆于长安巷旁的废屋内，堆满柴火，放了一把大火，毁尸灭迹，直到火光冲天后他才离去。

他是不可能报官的，自己身份隐秘，若是报官，和衙门扯上关系，不知道会惹上什么麻烦。

“太惨了，昨晚的事儿，今天全城都知晓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贼人，连杀五人。”李尽灾琢磨道，“据说那里就丢下几把行凶的刀，官府正以此为线索，搜捕贼人呢。”

徐莫行点点头，“尽灾啊，你得小心些了，平日里太晚了便莫要出门了。”

李尽灾点点头，坐下兀自喝了口隔夜的茶水。

徐莫行表面面不改色，心中却是心如明镜，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自己与那个名为陈聪的眼线。陈聪为人贪财好色且惜命，宁肯出卖自己的养父，也不愿意自己通奸的事情东窗事发，由此可见，此人难成大器。小人惜命轻情义，徐莫行有把柄将他攥在手里，自然胸有成竹。

他自半年前来到这波谲云诡的大明朝，深知弱肉强食的江湖与封建时代，善良的人，只会被当作肥肉被别人吃掉。

环境造就一个人，这话当真没错。当他捧过那卷带着血腥味的羊皮卷时，他便注定不可能庸碌地平凡下去。他收起自己的良善，走一步，看三步。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非是他心狠，若他不杀人，则被人杀。他若不杀人，早在汝宁灯会时便走到生命的终点。

他记得后世有一句常言，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可是，若是没有你一步步打打杀杀拼出来，谁会跟你心情气和坐下来人情世故？

有实力别人才愿意跟你谈，没实力？一根手指便压死的事，何必大费口舌跟你斡旋？

那王志，尹补成处心积虑早在大半月前便离开凌波，为的便是伏杀自己，不露马脚。

可惜了，这正好让徐莫行省去了麻烦，若是二人还在凌波，凌波失踪了护卫，难免不会被官府调查。两人如今脱离凌波，倒成了无业无行的草莽，自然没人再去注意到这两个人，无形间倒替徐莫行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余大哥，我总感觉，你像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一般。”正在徐莫行心中思索时，李尽灾看着徐莫行突然出言道。

“哦？我有何神秘之处？”徐莫行好笑问道。

李尽灾摇摇头，叹了一声道：“说不出来，可越是这般，我越觉得余大哥你身上充满了我不知道的事情。”

“哈哈，尽灾。你不知道的事海了去了，难不成我每日吃饭出恭你也清楚？”徐莫行笑道，打了个哈哈起身准备收拾。

李尽灾圆润的脸盘出现一抹尴尬的笑容，挠了挠后脑壳道：“余大哥，你对我小堂姐如何看？”

徐莫行正在洗漱着脸，突然愣了一下，侧头看了一下李尽灾，疑惑道：“怎么突然这般问？”

他心下好奇，李清影昨晚来找自己，今天这李尽灾又来问自己怎么看待李清影，这姐弟俩姐弟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嘿嘿，就是问问。我与小堂姐自小感情要好，她的事我自然是关心的。”李尽灾嘿嘿道，“其实小堂姐这人，心不坏。”

“我知道。”徐莫行应了一声。

李尽灾舔舔嘴唇又道：“她就是嘴上不饶人，可心底却是柔软，善良的很。”

“我也知道。”徐莫行心道这李尽灾今日来疯狂的替李清影说好话是哪门子戏？

“余大哥，你自觉得我小堂姐对你如何？”

“二小姐对属下，自然是极好。别的不说，光是救命之恩我便无以为报，遑论其他。”徐莫行收拾好，穿上曳撒，带上唐巾束发回答道。

李尽灾点点头又道：“那余大哥可曾对小堂姐有过些许好感？”

徐莫行转身看着他，眼睛目不斜视。好半晌直盯的李尽灾浑身难受道：“余大哥...我没有龙阳之好，你可别...”

徐莫行这才淡笑一声道：“尽灾啊，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替二小姐来探我口风了？”

“没！没有！怎么会，我只是关心我小堂姐而已。看她前些日子一连十余日闷闷不乐，你昨日方才回转一天，她晚上便已是舒心了许多，我可是许多日没见她笑过了。”李尽灾矢口否认道。

“尽灾，无论是不是替二小姐问的，你要明白一件事。未来你姐姐的夫婿是郑尧郑公子，而不是别人。”徐莫行轻叹一声道，“这是不可改变的，二小姐任性，可你是男丁，要有自己的主见。无论我对二小姐是何种情感，有些事情，是万万不可取的，取之不义，必遭雷亟。”

徐莫行心中对于这个初会于确山的刁蛮小姐，心中情感是复杂的，既有感激，也有无奈甚至还有一些钦佩，总之是一言难尽的，可若是说自己对她心有异心，这是不可能的。他是个敢爱敢恨的男人，纵使再风流可有些事是万万不可的，这叫缺德。

李尽灾轻叹一声道：“余大哥一席话，让尽灾受用无穷。都说你为人义薄云天，刚正过人，如今看来所言非虚。”说罢起身拜了拜，“小弟受教了。”

徐莫行上前拍拍李尽灾的肩膀道：“走，尽灾。不说其他的，今日你能得空出来，我也正好无事，之前答应你这般久传你箭术，今日便可兑现了，不然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李尽灾喜笑颜开地点点头道：“好！余大哥，我这便吩咐下人去布置行头。晚间咱们去湖月楼取乐，之前答应过你的意外之喜，今晚你便知晓了。”他抛去脑中杂念，放眼当下，兴奋道。

徐莫行笑的连连摇头，“行，那余大哥我便等着这意外之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