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章 风雪山神庙(1 / 1)明道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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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莫行走上山坡,入了残破的庙门,才发现此处是山间一处较为平缓的平地。与其说它是个庙,不如说是一间带庭院的破瓦房,房顶破烂不堪,几处漏风。

庙中不大,一个只剩半截身子的雕像立在正中,破烂的布条挂在梁上随风摆动,香火早已断绝,荒凉如斯,却也不知是哪朝哪代所建了。

庙外是一处不算大的的空地,客商们发挥着千百年来商人本性,有利可图则聚而先,无利可享则哄而散。

等徐莫行与傅昭将货物轻点完毕堆积在庭院中,准备扎营时才发现客商们早就将庙中最好的几处完好的顶棚处给占好了,吆喝着护卫们给自己升起帐篷,早已经落地生根般不动了。

黄福成与钟财自然选了个最好的位置,其余客商也会争这庙里的位置而争执,甚至大打出手。

徐莫行心中好笑,这庙本就不大,庙中住满了客商,他和护卫们只能冒着风雪住在庭院在扎营。

可更要命的是,这庭院本就不大,堆满了货物后,便显得更逼仄,即使将马儿拴在庙外,却甚至不能三人一帐。

比起在旷野扎营,这里显然更加拥挤。许多护卫都是五六人一帐,傅昭自然是与自己亲信两人同住一间。

而徐莫行呢,也挤一些,与张远遥,戴绪愚还有李清影一间。

升好帐篷后,庭院中显得连落脚之处都不曾有了,山中野风呼呼的刮着,又冷又吵,便是有睡意也刮的让人没了睡意。

李清影在外面与几个护卫给马儿集中喂草料。

她今天是受了委屈,却不敢发作。嘟着嘴兀自将草料一把把用力的摔在槽中。

“马儿都快被你撑死了。”正当李清影呆滞机械性地丢着草料时,一只手伸出将槽中草料取了一捆出来。

李清影抬头一看,一旁早已无人,只剩徐莫行出现在一旁,淡笑地看着自己,笑容和煦,温如软玉。

“二小姐,方才,你冲动了。若非张兄,如何收场?”徐莫行轻叹一声。

李清影鼻子红红的抽了抽,眼眸雾起,几息间便蓄满了泪珠,止不住的往下落。

落着落着,李清影突然上前抱着徐莫行,将脸埋在他怀里,哭声道:“太苦了,走了一百多里路,还要受这些鸟人的气。那人还骂我,本姑娘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呜呜呜...”

说着说着李清影便失声起来,将憋屈了几日的情绪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只是却不敢直接哭,只能将脸压在徐莫行的胸膛上痛哭,让自己声音传不出去。

徐莫行却没想到李清影突然会抱住自己,本来将她拉开,却没想到她已经在自己胸膛上崩溃起来,感受到胸膛上的震动与抽泣,一时间心倒软了。只有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安慰着,拍着拍着自己也入了神。

李清影放肆的将脸贴紧徐莫行痛苦着,许久许久,方才渐止。

“二小姐,早便与你说过,这一路很苦的,就怕你吃不下这苦。”感受到怀中的人儿哭声渐止,徐莫行无奈叹气道。

哪知李清影止住哭声,倔强地抬起头来,小脸蛋儿上还挂着泪痕,眼眸红通通地道:“谁说苦了?我有说过吗?我只说过跟你一起,便是不苦。”说罢晃了晃头一副死不认账的挑衅模样。

徐莫行看她耍无赖的模样,一时语塞。

“咳咳咳。”一声咳嗽从马后的庙门传来。

李清影与徐莫行才惊觉两人之间的亲密状态,李清影不知来者何人,赶忙挣脱推开徐莫行,转身背朝着那人。

徐莫行一看,心头一松,原来是张远遥。

“余兄,这里可不是谈情说爱之处。”说罢指了指庙内,意思是这里人多眼杂。

徐莫行心头一尬,心道你大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嘴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裤裆沾黄泥,不是屎也是了。反正张远遥不算外人,也就懒得纠结了。

给李清影解释一番后,李清影倒没那般紧张了,只不过还是低着头,不敢露脸。

“余兄,进帐罢,大家都在里边,你们特立独行容易惹人猜疑。”张远遥走近提醒道。

徐莫行点点头,随即看了一眼张远遥,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清影自然是没有听出弦外之音,三人走进庙门,回到帐内,此时戴绪愚已经靠在一侧熟睡了,张远遥钻进去睡在他身旁,接着是徐莫行。

而李清影也是乖巧地钻进另一侧,紧挨着徐莫行的位置睡着,这也是最不理想环境中的最理想位置了,若是换做别人,她定然睡不着,不过帐中几人都心如明镜,倒也默契。

李清影侧着身看着帐壁,眼睛瞪大着,身上渐渐出了些细汗。

只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与一个成年男子靠的如此之近,这帐中本就不大,一下挤进四个人,徐莫行虽然尽力保持着距离,可后背若即若离的触碰却摩擦着二人心中的平静。

李清影心中想的满是脸红与尴尬,可徐莫行此时心中却没有在这此情此景。

他掏出怀中一张纸条,展开纸条,上面潦草的写着“队藏内鬼,别山云欲取你命。夜,营外相候。”这十六个字。

徐莫行已经反复的看了好几十次了,这张纸条是白日休息之时,傅昭悄悄递给自己的,对自己眨了几下眼睛便离去了。

徐莫行本是心中好奇,之后与张远遥一相论倒觉得非去不可,究竟谁是内鬼,便是会水落石出。

过了半个时辰,庙中夜深人寂,唯有寒鸦悲鸣,风雪呼啸,一片死寂。

徐莫行看了看身旁已经传出均匀呼吸声的李清影,心下打定主意,起身将自己的毯裹在她身上后便取刀出了帐。

绕过破庙的中殿从后门穿出,向前走了百多步,庙宇后边一两百米处是这一处断崖,周围皆是峭壁嶙峋,几颗落光树叶的枯木奇形怪状的耸立着。

前方一颗枯木下早已站立着一人,那人劲装裘衣,长身而立。自不必说,徐莫行一看便知是恭候已久的傅昭。

傅昭听见后方有脚步声,转头笑道:“余兄果然有信义。”

徐莫行一副心忡忡地走来问道:“傅兄的字条我看过了,我当真有血光之灾?”

傅昭叹口气,收起笑容皱眉点点头,“余兄有所不知,上次外陈留马场,你大杀四方,逼的那别山云吃了亏落荒而逃,殊不知他是何等凶徒,岂能放过你?”说罢指了指徐莫行,“平日里你居于开封,他不敢下手,可这番到了山东地界,便是杀人灭口的绝佳之处,死在这里怕是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徐莫行苦着脸道:“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别山云躲在暗处也不知何时会出手,真真让我防不胜防。敢问傅兄内鬼究竟是谁?”

傅昭淡然一笑,“余兄莫慌,既然傅某能邀你到此,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内鬼我已经抓住,余兄且看。”说罢拍了两声掌。

只见从乱石后走出三人,一人被捆着后面跟着押解着他的两个人。

这三人徐莫行都眼熟,皆是随形护卫,跟随傅昭在前队,倒是交流不多。

傅昭指着那人道:“这厮本是那别山云的亲信,混入我们队伍沿途留下记号,今晚还欲通风报信,被我逮了个正着,已经交代了个清楚,我便将他捆来,给余兄发落。”

徐莫行看了看那被摁在地上的人,笑了笑道:“傅兄有句话说的确然无错,这四周怪石嶙峋,断崖峭壁,当真是处杀人灭口的好地方!”说罢徐莫行方才脸上的忡忡之情已经荡然无存,换之则是一副炯炯有神地双眸盯着傅昭,似乎能够看穿一切。

“余兄这是何意?”傅昭不由得握了握手掌,身后两人皆是将手握在腰间刀柄之上。徐莫行虽然没有直视,却早已而清目明。

“宽阔的又有驿站的官道傅兄弃而不走,反而走这怪石嶙峋的小道。行程不快不慢,刚巧便有座山神庙,雨夜枯木林中的黑衣人,这一路上我余某未免也太多灾多难了。”徐莫行微微一叹,“或许只有一个解释,我余步行,挡了别人的路!”

“锃!”耳旁传来一声金属之声,徐莫行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长刀出鞘之声。

黑夜中,寒芒更显狰狞!刀影霍霍却是那距离徐莫行最近的那个被捆的内鬼挣脱了捆绳,电光火石间抽出了靴间短刀砍向徐莫行!

徐莫行心中自然心如明镜,正欲往后一跳!

哪知背后风声阵阵,猎猎作响,背后亦有异动!

这倒是出乎徐莫行意料,千钧一发,根本来不及躲闪,徐莫行就势一个铁板桥,仰倒而下!

那内鬼一刀划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徐莫行仰倒后,自己前方霍然一道刀影劈下!

“噗!”血肉混着骨骼碎裂之声,那内鬼竟然被徐莫行背后的刀影一刀两断,血如泉涌!

傅昭三人看见自己人被突如其来一刀劈死,心中惊骇,以为徐莫行早有埋伏,便抽刀砍向仰倒的徐莫行与那挥刀之人。

那人本是欲劈徐莫行,怎奈一刀却劈死了不相干的人,本欲刀势变招想划破徐莫行的肚子,哪知徐莫行双腿借力,贴地飞出数步避开这刀。

正要去追,却看到三枚刀影向自己劈来!还以为是徐莫行的帮手,只得舍弃徐莫行,与傅昭三人战在一处!

“给老子全杀了!”交战间那突然出手的人突然暴喝一声,突然在一处嶙峋怪石中跳出十数个蒙面之人,直奔傅昭而来!

“陈公子!有埋伏,杀!”傅昭对着身后枯木林中喝了声,他见对面十几个人朝自己杀来,暗道这徐莫行好生狡猾,哪里能埋伏了这么多人!

话音刚落,从树木林中窜出十余人也是黑衣蒙面,手持长刀,朝那人所带之人砍去!

徐莫行闪在一旁,听声以后方才明白背后那出刀之人竟然是别山云!而另一个陈公子,怕是陈家的人!

心中暗自惊讶,这别山云今晚真的尾随着自己而来!

可这绝非是傅昭的安排,这别山云的陡然出现甚至超过了自己的预料!这分明便是两拨人,而这两拨人都是要杀自己,可是方才别山云失手砍翻傅昭的亲信,导致了一连锁爆炸反应!

双方三十余人在这逼仄的怪石间砍杀起来,却砍的一头雾水,甚至不知道为谁而战。

不时间有人向徐莫行砍来,徐莫行单刀砍翻三四人,欲避开战圈。

哪知一刀横来,封住了徐莫行,又是一刀劈下,徐莫行悍然出刀,“铛”一声巨响,两人手臂皆是一震,劈的旗鼓相当!

徐莫行一看来人却是别山云,别山云此时心中凛然,方才他全力一刀竟然被徐莫行给挡下!这可不是他上一次所碰到的那个徐莫行,这厮武功进展之神速真是鬼神莫测!

正当两人劈砍在一起,一旁傅昭与另一个持剑男子也杀到,傅昭直取别山云,而那持剑男子直取徐莫行。

“把余步行和这人都杀了!”傅昭喝道。

“先杀余步行!”

“谁是余步行?!”刀光剑影间,两边杀的难分难解之时,一个声音问出。

是啊,本来应当只有一波人,想杀徐莫行简直是手拿把攥,可如今突然于另一批人杀成一团,别山云,傅昭或许认识徐莫行,可剩下的几十号人谁见过徐莫行?

傅昭砍向别山云,别山云的人以为傅昭是徐莫行,别山云劈那傅昭,那所谓陈公子带来的人以为别山云是徐莫行,两边完全已经乱成一团!

“此人便是余步行,杀!”正值此时,空中跃出两人,剑指傅昭!

徐莫行一听,心里一惊,心道还有第三批人?!

可此二人对只对着傅昭一阵连刺,这二人剑法连绵,配合有道!边刺便振声道:“他便是余步行,杀!”,二人逼的傅昭连连躲避。

周围杀手一听皆是往傅昭杀去,与徐莫行交战的持剑男子一听,知道坏事了,连忙扯住身边几个手下,“那是傅兄弟,不要杀错人了!”

而别山云也拉住一个手下,刀指徐莫行道:“此人才是余步行,那人是他帮手!”

可数十号人喊杀声一片,又有后来两人嘴里不断说傅昭是徐莫行,又是漆黑夜里,谁分得清谁?根本无法控制局面!

别山云无奈,只得单刀杀向徐莫行,那持剑男子又是暴刺而去。

“陈子虚!!”徐莫行此时方才知道这个所谓陈公子究竟是谁!

翻手一刀劈在剑上,将陈子虚劈退六七步!转身又与别山云杀在一起!

陈子虚本还想再上,却被第三批出现的其中一人给拦住,剑指陈子虚大喊:“错了!此人才是余步行,给我杀!”

徐莫行与别山云两人对砍十数刀,不分强弱,徐莫行愈战愈勇,这种看得见长进的感觉,让他畅快不已,毫无惧意!

反观别山云,心中杂念太多,一直震惊着徐莫行武功为何进展如此神速,反而有些畏手畏脚。

徐莫行刀似魅影,力如山,气势不止,十数招后杀的别山云落入下风。

两人皆是膂力过人,对砍间,刀刃已出现了斑斑缺口,张牙舞爪的呲着。

徐莫行抬手间,袖箭射出,别山云劈开一躲,徐莫行趁势出刀,别山云躲闪不及,右臂被带着豁口的缺刀拉的皮开肉绽!

别山云吃痛一躲,一脚踢飞一块石头直射徐莫行,大喝道:“白莲教与白马尖兄弟听着,事不成,退!”

说罢便闪身往暗处逃去,砍杀中不少人听此言皆是脱身退去。

徐莫行轻功一跃与杀手拉开距离,看着双手持刀的傅昭,心中自然明了。

“杀了余步行!”傅昭捂着胸口,刀指徐莫行对着自己人道,他方才被一众人攻杀,身受数刀,受创不轻。

“傅兄弟,退,机会已失,再做图谋!”陈子虚逼退那人,闪身道傅昭身旁,指着远处火把喧嚣处道:“凌波的护卫已经惊动了,走!”

“不!杀了他!否则我便无法立足于凌波。”傅昭不甘道,自己三个亲信,死了两人,还有一人身受重伤,而徐莫行却完好无损,他岂能不气。

“呵呵,你杀了余步行便能立足了吗?”一个蒙面黑衣人冷笑一声,摘下自己的黑布,定睛细看,竟然是张远遥!

而另一人摘下面罩却是他师弟,戴绪愚。戴绪愚冷笑道:“没想到堂堂凌波护卫之长竟然能对自己袍泽痛下杀手?”

“傅兄弟,来不及了,退!”陈子虚说罢便指挥着手下拉着傅昭退走。

徐莫行见自己身后护卫将至岂能让他这般容易便走?

追上去一掌贯出,直奔傅昭。傅昭眼看不能躲,心下一喝一脚踢飞一旁踉跄而走的亲信,直奔徐莫行。

自己也和残余七八个人纵身一跃,从峭壁之侧,没了身影。

徐莫行踢飞那人,再去一追,发现除了血迹外,已然无人。

心中不甘一叹,走回那重伤的傅昭亲信旁,看着那人几乎昏厥。

“陈子虚,你终于现身了。”徐莫行喃喃道。

“余兄,没事吧?”张远遥走上来问道。

徐莫行看着这满地的尸体,挥挥手道:“无妨,只是没想到今夜有这般大的变故。”

张远遥点点头道:“是啊,这别山云出现的太陡然,别说傅昭了,连我们计划都被打乱了,临阵应变我和师弟只得蒙面扰乱视听。”

“客商们还安全否?”徐莫行关切道。

张远遥点点头,两步跃出,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拎出两人,这两人腿都软了,趴在地上尿了裤子,一看却是黄福成与钟财。

徐莫行疑惑道:“这是...”

张远遥笑道:“这便是咱们的证人,有了这二位掌柜的话,相信也能解释清这一切了。”

徐莫行这才点点头,张远遥心细如发,连这一层都考虑到了,提前叫醒两人埋伏在一旁目击一切。

此时护卫们也悉数到了,看着地上近二十具尸体,满地鲜血,看的让人为之愕然。

张远遥走到两人面前道:“二位得罪了,那傅昭居心叵测,勾结白莲教欲谋财害命,我这般做实在是情非得已。”

两人哆哆嗦嗦地都尿了裤子,方才血腥一幕实在是让他们呕吐不止。

两人缓了好一阵劲儿才摆摆手道:“此时不怪三位,都是那该死的傅昭骗我等来此小路受罪。”

徐莫行缓缓道:“诸位听好,傅昭被白莲教迷了心智,今夜勾结别山云欲杀我灭口,幸好有张兄,戴兄在,这才击败贼人,实在是被逼无奈,二位掌柜是证人,他们给以为我余某人作证。”

一群护卫看着满地尸体又看着徐莫行,心中惊愕,没曾想高高在上的傅头儿竟然做出这种事,本还有点犹豫,却听到两个说话颇有份量的掌柜领头人解释这般说,心中也打消了疑虑,皆是扼腕叹息。

徐莫行丢掉劈坏的长刀,长出一口气,忖度着,天天藏在身边的杀机,终于剔除了,仲孙前辈公然是老辣。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此话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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