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莫行拔刀矮身冲出帐外,两步走到李清影帐前,只见银达子几人都一脸茫然地站在外间。
他伸手一把掀开帐帘,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李清影人并不在里间,只留下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残留,还有一支洞箫孤零零随意的丢在毯上。
徐莫行不由得一阵眩晕,兀自定住身形。心中激荡,回想着李清影昨夜那反应和神情,应该不会是想不开的。今日虽一整日未说话但是这小妮子怎么也不该.......
徐莫行暗道‘二小姐,你可千万别犯傻!’
几个商人和那王伶人也听到这里的异常,皆是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一众人围着李清影的帐篷,询问着趟子手。
“银达子,这究竟怎么回事?”,徐莫行点着火把进入帐篷查看,回头问了句。
银达子皱眉道:“余大哥,都怪我。今夜二小姐本就睡得早早的,我想她该是困了,巡夜时就刻意避开些这处,免得打搅她。”
说罢银达子指了下帐外有一块璞玉,“可当我走过来,看到二小姐门口竟然掉落了一支她的玉佩,我才发现事情不妙,询问几声没了反应,我进去一看哪知......都怪我!”
说着说着兀自抽泣起来,仿佛犯了大错一般。
徐莫行点燃火把在帐中搜寻片刻,对着帐外众人道:“二小姐她不是自己离开的。”
“你们看毯子的形状”徐莫行眼神一凝,“正常人起夜,掀开毯子后,毯子不是折到左下角便是右下角,但是二小姐的毯子竟然被掀飞到一旁。这手法看来起来只有外人猛然掀开方才能做到。”
众人往帐中一挤,火光照耀处,果然毯子散乱的仍在一旁。
“二小姐的衣物和行囊都没有带走!”,有个趟子手惊呼道。
徐莫行火把一扫帐门横木框,发现上面有五个深深的指印,嵌入横木半寸,硬生生的抠出五个洞来。
当即反应过来,绕出帐篷一照帐顶,返现白色帐篷顶部出了不少积雪,还有一些脚印带着的淤泥!
他看到此处方才恍然大悟,终于确定李清影必然是被人劫走了,而且来手还不是一般人!
“银达子不怪你,对方是个高手且有备而来。你们看这木框上的指印,还有这帐顶的脚印。”,徐莫行指着道。
众人往那处一看,果然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赫然印在帐顶!
王伶人看到这,赶忙绕过众人往李清影帐外十几米外一看,神情有些凝重,回首沉声道:“此人武功不弱,竟然从此处一跃飞起,蜻蜓点水般在这位姑娘帐顶借力轻点。”
徐莫行听罢,皱眉道:“借力落下,用指力扣住横木,荡身入内一把掀开二小姐的毯子,将她击晕,单手抓起携走。”
“定然是这样,那人忌惮周围积雪深厚,踩在雪地上必然容易被察觉,索性便用这个办法,啧啧啧,这位镖爷,你们可得罪了什么人物?”,那王伶人走过来道。
听到两人这般分析,众人更加笃定,李清影定然是被人劫走的!
“得罪?说到得罪,哼!狗日的金威!”,银达子接过话狠狠道。
“对!他娘的金威去济南的时候便找我们麻烦,回来竟然还把二小姐给挟走了!走!找他们将二小姐交出来!”
“走!走!”
几个趟子手反应过来,皆是义愤填膺,吵吵着便要去不远处的金威营地闹事儿。
“都给我站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可轻举妄动!”,徐莫行一声喝止情绪激动的众人。
徐莫行沉声道:“人八成是金威劫走的,但是这么去要肯定是要不到的。”
他想的很明白,金威既然敢将营地驻扎在这里,就不怕你找他要人,没有证据,凌波这些趟子手情绪一激动动了手,出现了伤亡,那就是凌波负责,金威求之不得。
“余大哥!”,众人群情激愤。
正当这时,王伶人手里递给了徐莫行一块东西,徐莫行定睛一看,竟然是快残破的白色衣袂,这纹路正是李清影身着的!
徐莫行看着王伶人,王伶人一指,那是河流下游的方向,皱眉道:“我在哪里发现的,岸边的淤泥地上,还有三四块。”
徐莫行几步奔至那侧,看着地上的淤泥脚印,常人七八步距才落下一个浅浅的脚印,一直寻岸延伸往下游而去。
徐莫行忖度这必然是劫走李清影那人留下的,如此大的跨度和浅浅的脚印,那人轻功怕也不会弱。
只是!只是........
这脚印和和衣服破角实在是太显眼,徐莫行第一个反应并不是因为找到行踪而激动,他第一直觉是告诉自己,这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来,为什么离开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让王伶人都能抓住。
他感觉这显目的有些过分了,给自己一种虚假的感觉。
难道......难道....
这些人是想将二小姐捆走,逼自己去追回?故意留下的线索,待自己寻踪而去,落入他们的算计再让自己有去无回?
好毒的计!无论自己是纵容手下去与金威火拼还是去追李清影,必然都是自己这方吃大亏,自己都是个死局。
可是傅昭离开时,并不知晓李清影藏在队伍中,难道是........自己手下还有傅昭的人??!徐莫行环视周围众人,心中无力。
徐莫行想到此处心中郁结,半晌后仰天闭目不甘长叹,喃喃道:“二小姐.....看来我还是躲不过此劫,我这条命是你救的,现在徐莫行还给你便是。”
“所有人驻扎在此处,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擅自行动。那人武功虽高,毕竟只是单枪匹马,我余步行也不是吃素的,我循迹去将二小姐找回来。”,徐莫行看着众人沉声道。
“可是余大哥,他们必然有埋伏啊!余大哥你不能独自前去!”,银达子喊道。
徐莫行目光如炬,厉声喝道:“今日,我余步行是凌波镖行的统领兼任领队,谁敢质疑我说的话便是金威的奸细,胆敢违背我的命令便是与凌波作对!”
他此刻方想明白,对方无论是引自己去与金威火拼,还是自己带人去寻找踪迹,落入陷阱。对方并不是要威胁李清影,而是需要达到一个目的,
那就是自己,他徐莫行非死不可!
他徐莫行死了,一切都回归正轨,二小姐也可以安然无恙。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搭上银达子他们的性命,去多少人,也是送死罢了。
徐莫行此刻早已抱着舍生的决心,神情厉然。震得银达子几人缄口不言,纷纷垂下了头。
“银达子!给我牵匹马来。”,徐莫行呵道。
银达子将马儿牵至,徐莫行却也从自己帐内走出,背上不知何时背了一个行囊,不知装了何物。
他侧耳在银达子耳边说了几句,只见银达子神情变换间,徐莫行已经翻身上马。
银达子按住马儿缰绳,“余大哥,算我银达子求你,你非去不可吗?”
徐莫行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便于打马而去,却没成想此时王伶人走了过来,对着抬起手来。
徐莫行躬身伸手去拿,以为要与自己告别,却没想到手一接触觉得凉冰冰的,他袖里有东西!还没来得及他反应,只见王伶人衣袖抖动两下,一块冰凉且颇有重量东西钻入自己阔袖中。
“这.....”
“别忘了...我老头子是个手艺人,拿着有大用,不过...机会只有一次。”,王伶人还是那般笑呵呵眯成一条缝般,揣手静立。
徐莫行心中微微震撼,微微朝他点头致谢。起初徐莫行还怀疑这王伶人可能是金威安插进来的人,却没想到竟然.......
当下不再犹豫,马儿嘶鸣一声,便冲出营地,沿着河滩脚印一路狂奔而去。王伶人目送徐莫行离去,微微点头。
“余大哥!”,银达子几人一声呼喊,却只见打着火把的徐莫行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怎么办,银哥。”,几个趟子手纷纷问道。
银达子咬牙切齿道:“听余大哥的,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说罢看了一下王伶人和他的几个徒弟,余光又扫了一眼系马处一个黑影闪过,鼻中微微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