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杨可宜

靠近一些，杨可宜才发现，这一座摩天轮真是修建得极为精美。钢架的外观，每一个游览舱除了座椅便全是清一色的玻璃制造。随着高度一点点抬升，杨可宜只觉自己即便只俯瞰脚底，也可以真切地感受到神话岛的全景。

“喜悦，你快看，那边是广场……那边是我们之前去过的玲珑宝塔！”杨可宜语带兴奋，不断地与吴喜悦分享着眼前所见之景。

然而，她自顾地说了半晌，却不见同行之人有任何的回应。

“喜悦……你在听吗？”杨可宜转过头去，然而目光触及吴喜悦的一瞬间，她才惊讶地发现，吴喜悦居然缩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杨可宜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道。

“没……没什么。”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

“还说没什么，你都抖成这样了。”杨可宜一脸震惊。

岂料，吴喜悦深呼吸一口，而后道：“这里……居然是玻璃底的。”

“啊？”杨可宜不明所以，她下意识地垂眸一看，发现摩天轮已经行至半空中。

“你……怕高？”杨可宜问道。

吴喜悦却意料之外地点点头。

“你怕高，那你刚才还去玩跳楼机？”杨可宜难以置信，补充道：“不仅玩了，还直呼好爽！”

“这……这不一样！”吴喜悦试图辩解，然而，她的目光稍稍往下一瞥，整个人又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杨可宜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敢将情绪过于外露，她怕吴喜悦因此而产生什么误会，“好了好了，没事了，现在已经开始下降，咱一会儿就可以下去了。”

闻言，吴喜悦才颇为忧虑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咬着嘴唇，缩在原地。

天空渐渐暗沉了下来，微风起后，神话岛里开始了烟火表演。广场上站满了人，有相互依偎的情侣还有四处疯跑的小孩，以及小孩身后追着他们一同奔跑的骂骂咧咧的母亲。烟火漫天，有缤纷璀璨的红色，有温柔沉静的蓝色，有明亮温暖的黄色，天空的每一次爆响，响声后人群里的每一次欢呼，都将园区里的氛围推向了极致。

“杨老师，我是有多久没看过这么热烈的烟火了！”吴喜悦惊呼，“真是太美了！”

杨可宜掏出手机，然后推了推吴喜悦，“你快，摆个造型，我给你拍张照片。”

“夜景能拍得清楚吗？”

“我手机上个月才买的，拍夜景的效果绝佳！”杨可宜略带了一丝夸张。

于是，杨可宜退后两步，前方的吴喜悦也顺势摆好了造型，等到天空中烟火隆重升空之际，她立即按下了快门。

“我保证这张照片一定出乎预料！”杨可宜眨眨眼，将手机递到了吴喜悦的面前。

吴喜悦伸长脖子来看，当看见照片上自己如花的笑脸和烟花共绽时，她再一次露出了发自心底的微笑。

“怎么样，是不是好看到可以做头像的程度？”这张照片的构图、采光都让杨可宜十分满意，所以她的言语中也不自觉地带着几分自得。

吴喜悦嘴角弯弯，眼中笑意快要溢出一般，“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

杨可宜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吴喜悦，那女孩竟然已经睡着了。

“今天玩得怎么样？”夜里路上车不多，曹向阳一边开车一边询问道。

“还不错……”杨可宜又瞥了吴喜悦一眼，再确定她已经睡着后，才小声地对一旁的曹向阳道：“曹警官，你敢玩跳楼机吗？”

曹向阳想都没想：“当然敢玩！”

他语气轻松，竟让杨可宜有点接不上来话。

“我读大学的时候参加过学校组织的特战训练，完全参照国际标准开展的，什么武装泅渡、索道速降，都是训练过的，所以一个小小的跳楼机对我来说，不在话下。”

“那……如果一个完全没有经历过类似训练的人，觉得这个很好玩，你怎么看？”

曹向阳轻轻一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家一个初中生小妹妹，假期去上海迪士尼玩，还专挑那种惊险刺激的项目。”

“那你觉得，玩跳楼机、过山车、大摆锤这类项目的人……会恐高吗？”杨可宜沉声说道。

“我觉得，敢玩这些项目，说明这个人本身的心理素质是比较强的。这样的人，大概率应该不会有恐高一类的问题！”

杨可宜轻轻哦了一声，没做多言。

曹向阳借着看后视镜的机会不着痕迹地瞄了她她一眼，而后轻咳一声：“杨老师也会玩跳楼机和过山车吗？”

杨可宜赶紧摆摆手说道：“不不不，我不敢的。”

曹向阳轻轻笑了一声，又说：“其实一点也不可怕，你想这么大规模的一家游乐园，摆出来的设施肯定是经过多次安全认证的。我看你要是害怕，下一回，我陪你一块去。”

杨可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干笑两声道：“多谢你的好意，要坦然接受这么刺激的项目，我还需要进行较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行！”

汽车行驶在浓黑的夜色中，周围的路灯虽然明亮，但还是给人一种晕晕乎乎的感觉，杨可宜极力保持清醒，然而，她还是过于高估自己的自控能力了。等到她猛然转醒的时候，汽车已经在小区楼下停了不知多久了。

曹向阳坐在驾驶座上玩手机，她扭过头去看时，发觉后座上居然空空如也。

“喜悦呢？”杨可宜一惊。

曹向阳打开了车内灯，“她还没到家就醒了，那会儿你正睡得香，她说不想打搅，就先上去了。”

杨可宜调整了坐姿，这座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整过了，而她身上竟然还盖着曹向阳的警服外套。她抿抿嘴，赶紧伸手按动座椅右侧的按钮，“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曹警官！”

“朋友之间，不说这些。”曹向阳拍了拍方向盘，见杨可宜不说话，他就又问：“我一直想问，却又没机会讲……”

闻言，杨可宜不禁紧张起来，她的手指微微缩紧，“你……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