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电话？”王宇灿重复了一遍，“什么电话？”

“哦对，有人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有线索！”大妈忘记的事情正在一点一点的复苏，“还是个女孩她说她有证据能帮我找到那个司机。”

“女孩？”王宇灿心下一惊，难道是徐悠悠吗？

“她好像拍了视频，拍到了那卡车的车牌号。她可以给我，但希望我能保护她。”

“后来呢？你们见面了吗？”

“没有，我问她是谁？跟我儿子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拍到？为什么要我去保护她？她爸爸妈妈呢？”大婶连珠炮似的几连发，这问题问的每一个都让人无法回答。

“然后，她就匆匆把电话挂了”

王宇灿现在是又好气又好笑了。这位妈妈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之后呢？就没有下文了吗？”

“那个电话我根本打不进去了，一打过去就说对方无法接通。”大婶的模样看起来并不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十有八九是恶作剧吧，毕竟我贴了那么多传单，接过的电话多半都是骗我的。”

“这样”

也许并不是徐悠悠。

不过王宇灿也能想到，要真是想要求救的徐悠悠，经过这种脾气的大妈咄咄逼问，估计想要坦白的念头也早就被打消了吧。

“说来说去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儿子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要知道什么，可一定要说出来啊！”大婶再次迫向王宇灿，差不多也是该告诉她的时候了吧

犹豫间，王宇灿的电话响了，是闵星瀚。

“我先接个电话。”他容不得对方回答，便把头转了过去。

“你们怎么那么久！”王宇灿虽然用手遮挡，却还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在任家里发现了他妈妈的尸体，已经通知老徐了，我们要快点离开，你在哪里？”

“我？我在门口啊，不是一出来就能看到吗？”

“没有看到，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

“你在”

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起来，王宇灿不停的重复自己的话，却没能传递出去，电话突然断线了。

“怎么回事我明明就在门口啊？”王宇灿回头又看了一眼任家的房子，还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宛如一只怪物，哪里有人出来的影子？

“到底怎么回事啊？”任飞妈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王宇灿只能继续面对她，并且决定说出真相。

可没想到此时出现在眼前的大婶，已经变了副模样。

她已经不是正常人类的样子了。身体幽幽冒着寒气，仿佛置身在冰窖里，人像冻僵了一般。额头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她的眼睛睁大的不正常，仿佛眼珠快要掉出来了似的。

“你说啊！”她发出了凄厉的一声尖叫。

王宇灿虽然有点害怕，却不至于怕到半死。这种感觉无非是上一秒种，还好端端跟你说话的活人，下一秒钟便遭遇厄运，固然肉体看起来可怖，但最令人难过的，还是自此之后天人永隔。

“您冷静点听我说”王宇灿终于开了腔，对方暂时安静下来了。

“您应该，遇害了”

“什么意思？”对方说话间口中冒出寒气，让每句话显得更加冰冷。

“那晚您在分拣杂物的时候，遇袭了”王宇灿指了指不远处的杂物堆，“我刚刚找电筒的时候，发现了大片血迹”

“撒谎！我明明活的好好的！”对方想要证明似的晃动身体，却只能听见骨节“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管多用力都没办法动弹了。

“怎么会这样”对方陷入了迷惘。

“您应该忘记了”王宇灿喃喃地说。

如果对方能想起来，那势必会有抓犯人的线索，可这样意味着要重新回忆起自己被杀害的过程，这可太煎熬了

“我忘记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轻微的转动了一下头，似乎陷入了某种停滞里。

“您在回忆吗？”

王宇灿的声音被其他声音淹没了。

被遗忘的片段像齿轮，一个接一个的扣在了一起，正占据对方的脑海，她已经顾不得王宇灿了。

是的，那晚，她先是听到了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被一股力量打的飞了出去。她躺在地上，像只死鱼一样不断抽搐，明明还有意识，却就是没办法让身体站起来，血瞬间漫过脸颊，遮盖住了视线。

她看到了一双硬邦邦的军靴伫立在自己面前。

想说话，嘴刚张开，就吐了一口血出来，正溅到那双靴子上。靴子的主人又拎起什么给了自己一下，她已经彻底不能动弹了。

而后，便听见了什么重物被随手丢弃的声音。

袭击者不慌不忙的点了一根烟，淡淡的烟味弥漫，她感到自己体温正在下降，有点冷。

一根烟抽完，那人从后面架住了她的胳膊，直接朝外面拖去。

她是背对着那人的，那人个子不算高，却非常有劲儿，体格很健壮。她依稀辨识出他们前进的方向，是自己的家，可见这不速之客，绝对是针对自己来的。

他单手便撬开了家门，把自己像破布一样随手丢进院子里后，又反手关上了门。

军靴从身体上迈了过去，那人如入自己家一般进了里屋，开始不停的翻找东西。她并不知道他想找什么，不过他一定没有找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军靴才又再次来到了自己身边，那人叹了口气，听起来非常苦恼。

“啊这就不好问了”是中年男人的声音，略带苍老感。

“喂！你儿子偷了本书，你知道在哪吗？”一双带着茧子的手来回拍打着她的脸，她正在丧失所有感官知觉，自然没办法回答。

说来也奇怪，她整个人反而轻飘飘的

那人再次把她拖了起来，直奔墙角拖去。她知道哪里有台旧冰柜，是送货的某个厂子里淘汰的二手货，虽然旧了点，不过性能很好，又省电，空间又大，温度也够低。

她除了用来存储别人给的豪华剩饭剩菜，还有从菜市场买到的，大量便宜不新鲜的食材。

现在看来，这个人也知道。

她被塞了进去，在冰柜盖子盖上的瞬间，她依稀看到了男人的脸

那男人竟然带了一个面具，是一只山寨的卡通喜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