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她重新抬起了头，瞳孔里停留的卡通羊面具消失了，重新聚焦成了王宇灿的脸，“你怎么不救我？为什么没人救我？”

王宇灿无法回答。

“我真的死了吗？那我的儿子怎么办啊？没有我，他该怎么办啊”

死灵绝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它试着像人类那样哭，却发现手上接到的，只有血。

“您快点想起来自己的名字吧，这样就能往生了”王宇灿试着用过往的经验劝导对方，没想到这话犹如点了雷，对方突然暴怒起来。

“往生？往什么生！我要去找到杀我的那个人，把他碎尸万段！”死灵的眼睛充了血，脸上凭空生出一股煞气，很像王宇灿的认知中，那种马上要变为“厉鬼”的情况。

虽然王宇灿身体无法受控的后退两步，但他仍然想劝慰一下这个终于认清现实的可怜母亲。

“我明白您的心情，可是”

“你明白个屁，小兔崽子！”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浪向着王宇灿冲了过去，一个没防备让他跌坐在了地上。

虽然他听了好几次这种长辈凌驾于晚辈的蔑称，但这一次却让他真的生气了。

“咳咳”他揉着被撞得有点疼的臀部，从地上努力的爬了起来，“您这位老母亲，怎么这么不听人劝呢？”

他竟然有点同情起任飞来，物质的贫穷固然让人绝望，可有这样无法反抗的母亲，怕才是让任飞更想摆脱生命的原因吧。

“您说说倒是怎么报仇？换做别的人，大概率是根本看不到您，就算真能看到，您能用什么招数啊？伤不到人的耙子，还是吹点这种小风？”

“你别刺激她，小心她摆脱束缚跑出去，被什么下层的家伙依附，到时候杀上百号人可就难办了。”闵星瀚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在王宇灿头上响起，他转头一看，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任飞家的屋顶上。

“你站那么高干什么”王宇灿皱了皱眉头，很不满意这种出场方式，“你刚刚去哪了？”

“不是我去哪了，是你现在终于回来了。”闵星瀚凭空从二楼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房子外面堆的杂物上后，又跳了一次，这才慢慢的朝自己走过来。

王宇灿估算了一下高度，有点反感对方这种肆意展示能力的表现。

“什么意思？”

“你因为和死灵沟通，被圈进束缚它们的领域里了。”闵星瀚简单解释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你进入她的地盘，我们这些在人间的，就会看不到你。”

“不对啊，你不是说死灵会被使者带走吗？”

“她不知道自己死了，一直被束缚在这里，使者自然也看不到。”

“类似陈伟那种情况吗？”

“还是有点不同的，陈伟是知道自己死了，但被外力强行困住后，遗忘了这件事，而她是压根不觉得自己死了。”闵星瀚又看了看暴怒的死灵，“所以我说你别刺激她，她可是能跑路的。”

“这样”

两个人同时看向了那蜕变的越来越快的死灵，它皮肤像涂了一层颜色，越来越黝黑，眼睛也越来越红，更别说那可怕的满头血和不时“嘎吱嘎吱”响的骨关节了。

“又来一个。”死灵看着闵星瀚，这位的气场明显要更强一些，它直觉觉得不太好惹。

许是听到了闵星瀚的提醒，死灵扭头要往外跑，一只从天而降的小黑豹堵在了后面狭窄的巷子，还示威似的亮出了锋利的爪牙。

“不过还好你发现了她，不然被跑掉了，八成是要出事的。”闵星瀚紧紧盯着死灵，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身份证，量在了它面前。

“高红娟。”闵星瀚大声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死灵的变化似乎停止了，她来回晃动头部，像是正在思考这三个字什么意思。

“喂，你要杀了她吗？”王宇灿紧张的把手搭上了闵星瀚举证的胳膊。

“我杀她干嘛，她不过是个死灵，只要还划在人类的某个分支里，就不管我的事。”闵星瀚四处看了看周围，“不过怎么还不来，最近使者的效率也有点低啊”

“啊”王宇灿紧张的后跳几步，“谁谁谁？谁会来！？”

他话音刚落，这漆黑的夜里突然响起了铃铛声。

“啊！是什么妖魔鬼怪吗？是那个下层的坞旗吗？”王宇灿紧张的要命。

“你不是不怕坞旗吗？”闵星瀚只觉得奇怪，这人不是之前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吗？

“没见面当然无所谓了！到底是谁！”王宇灿已经跳到了闵星瀚身后，随时准备让强悍的队友先上。

闵星瀚还是疑惑不解，不过他也顾不得王宇灿了。

“引路的是哪位？”他大声喊了一句。

铃铛声更响了，并且越来越近，连水晶都紧张的发出了示威似的低吟。

“有点冷啊”王宇灿的声音弱弱的在闵星瀚背后哼唧。

他说的没错，随着铃铛声过来的，还有一股看不见的冷空气匍匐蔓延，仿佛所过之处，连地面都随之结出冰晶，杂草也迅速枯萎冻结。

王宇灿打了个喷嚏，清清楚楚看见白雾从自己口鼻冒了出来。

“怎么突然降温了！”他疑惑的“哈”了一口气，白烟袅袅升腾，好像大家突然被锁进了一个看不见的冰柜里。

一如高红娟的悲惨遭遇。

“使者怎么还不出来？”闵星瀚催促了一声，他也隐隐觉得不妥，毕竟不管来自上层或是下层，都跟他不太合拍，比起阵营，使者本身的立场更让他在意。

“有趣”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像是黑暗中突然盛开的昙花，用皎洁白净四个字形容在合适不过了。女人白皙的脸最先浮出暗夜，一双纯澈的大眼睛让人着迷，除了眼睛大的过分外，五官却很小巧，有一副没长开的小女孩脸，只有身上散发的那种泰然自若的气息，才让人确定这一定是个成年女人。

她穿着淡青绿色纱织长裙，仙气飘飘却不拖沓，王宇灿目测了一下这姑娘脸虽然只有巴掌大，个子至少一七零，差点就被这种童颜骗了。

“是上层来的。”听到闵星瀚的话，王宇灿长出了一口气，可他发现这两兄妹却没有丝毫放下戒备的意思。

这让他不由得又把心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