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一阵,楚瘸子低头看向了那个被他一掌拍死的高壮男人,向着杨子洲问道:“那人应该便是神都派来接管蛇部暗子的人了吧?”
杨子洲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人便是校务司派到四海八州之地的理刑百户,不过,反正此人已经死了,想必阁下也不想知道他的名字。”
楚瘸子微微颔首,十分满意杨子洲的识趣,然后继续向他问道:“说说那校务司的情况。”
杨子洲回答道:“校务司乃是以夜行司之中虎、猴、羊、猪四部为基础重新建立的衙门,其中白山神君任校务司司首,另立四名档头,档头之下设监巡千户以及理刑百户。”
听闻此言,楚瘸子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摩挲,低声说道:“白山、献果、叱石、黑面,如今黑面已死,剩下的三人可曾暴露出自己在夜行司面具之下的身份?”
杨子洲回答道:“只有白山神君接掌校务司之后走上了前台,献果神君与叱石神君仍旧隐匿不出,而白山神君原本的身份乃是……”
楚瘸子接着杨子洲的话说了下去:“白山神君乃是大离羽林军统领,此事我是知道的,倒也不用你来告诉我。”
杨子洲微微一愕,虽然早就知道食目神君号称通晓大离万事,不过却没想到,就连夜行司在他的眼中亦是没有半点秘密可言。
而且这么说来,夜行司十二位司首那神秘至极的身份,应该都在楚寒泉的脑海之中!
不过自己确实没有机会再知道这些了。
楚瘸子的手指依旧在不断的摩挲,证明了他此时的心中其实并没有他脸上的表情那般淡定。
一段时间的陈墨之后,楚瘸子终于开口了:“最后一个问题,校务司在神都开府建牙之日,四灵神君可曾出现?”
“未曾。”杨子洲咬着牙摇了摇头,“如此大事四灵神君依旧未曾破关而出,想必是已经……”
楚瘸子撇了撇嘴角,打断了杨子洲的话:“你们莫要想的太美好了,四灵神君会死?恐怕你我都老死了她还活的好好的呢!”
随后,楚瘸子深深的吸了口气,用远比之前还要沙哑的声音说道:“四灵神君,她只不过并没有太将夜行司放在心上而已。”
历代四灵神君以夜行司把持离国朝政已达数百年,你却说四灵神君不重视夜行司?
三岁小孩儿可能都不会信你的鬼话吧!
杨子洲还没有来得及说出这句嘲讽之语,楚瘸子便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虽然身姿佝偻,但是此时的楚瘸子给杨子洲的感觉却像是荒古之中恶神一般可怖。
“放心吧,我会让你死的毫无痛苦的。”楚瘸子轻声说道,木然的眼底流露出了一丝灵动的神光,“而且,看在你如此老实的回答了这么多问题的面子上,我亦是可以告诉你一个你想要知道的秘密,也省得你死的时候还有满腹的疑惑。”
杨子洲闻言,眉头微微一挑,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还请神君教我,我那顶头上司,亦是羊部叱石神君,究竟是何许人也?”
“现任叱石神君乃是离国西北镇国大将,许子歌,上一任叱石神君则是许子歌的父亲,许江。如何,这个回答你可还满意?”
杨子洲在听到许子歌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质疑,不过,随后在听到许江之时,她的眼中则是一阵释然与坦然。
这父子二人为羊部叱石神君,虽是意料之外,不过亦在情理之中。
“神君,还请动手吧。”杨子洲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不觉之间,太阳已经从东边缓缓的爬起,晨曦也开始在天地之间播撒。
一夜的时间过去,两名少说也在一流之境的高手便已经悄无声息的殒命在了楚瘸子的房间之中。
看着杨子洲与那位理刑百户并排躺倒的尸体,久未开口说话就好像变成了隐形人一般的荆棘雁,终于再次开口了:“我说神君大人,你为何一定要杀了杨子洲不可呢?此人看起来也并非是那白山神君的死忠啊,你若是行那威逼利诱之事,说不准……”
荆棘雁的话并未说完便被楚瘸子打断了:“杨子洲此人非死不可,此事无从商量,亦是由不得半点可惜。”
荆棘雁不解:“为什么?你连我这种人都能原谅,为何不能原谅能力武功都在我之上的杨子洲呢?”
楚瘸子坐在椅子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微微的喘息着,似乎有一些疲惫,不过他的声音还是充斥着冷漠和淡然:“因为他背叛了夜行司,而你没有。”
荆棘雁凤眸一瞪,满眼的不可置信:“背叛夜行司就必须要死?为什么?神君你的做法是不是太极端了?”
楚瘸子没有辩驳或是什么其他,只是平淡的继续说道:“因为在四灵神君闭关之前我曾经答应过她,要帮她清除所有夜行司之中投靠了大离皇室的叛徒,而且不论身份高低,一个不留。”
荆棘雁凤眸微阖,提醒楚瘸子道:“神君你莫要忘了,夜行司已经是昨日黄花,如今大离王朝之中只有校务司,再无夜行司。”
楚瘸子面色不变:“食目神君还在,夜行司就在。”
看着楚瘸子那新伤旧伤堆叠在一切的身体,以及脸上难看的脸色,荆棘雁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神色,似是憧憬又似是怜悯:
“神君,为了夜行司,或者说是四灵神君而付出如此之多,值得吗?”
“或许吧?”
楚瘸子嘀咕了一句之后,抚着自己的胸膛站了起来,没有给荆棘雁再发感慨的机会,自顾自的从一旁的柜子之中取出了一个小酒壶,朝着荆棘雁扔了过去。
荆棘雁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酒壶,拧开盖子闻了闻,一股浓郁的药香从其中喷涌而出。
药酒?
荆棘雁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楚瘸子:“神君,这是?”
楚瘸子面不改色的回答道:“压制我喂给你毒血的药酒,捣药神君亲手酿的。”
荆棘雁脸色一变:“只是压制?解不了?”
楚瘸子摇头:“解不了。”
荆棘雁脸色一垮:“我现在弃暗投明去投靠校务司还来得及吗?”
楚瘸子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道:“估计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