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第一个科学饭点到了,请遭遇红色火球事件的岛民用餐后,去斜塔找乔托先生。他找到恢复五感器官和五感的办法了!”
“梆梆梆”
“……请去斜塔找乔托先生!”
巡逻人如约第一个去斜塔找乔托先生,被告知这一请求。他由衷的为乔托先生自豪,为岛民高兴,这是一份光荣的任务,他一定会竭力完成。
一传十,十传百,在巡逻人的极力宣传下,全黑岛的人都知道乔托先生终于找到了恢复岛民五感的办法。
他们谨遵曾在或正在黑岛中学学习到的用餐知识,从表面来看他们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处理食物,细嚼慢咽。但隐藏在桌子底下的是躁动的“哒哒哒”的跺脚声。他们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刻背上耳朵翅膀飞过去。
又有一个人把汤洒了,洒在自己衣服袖子上。
还有一些人,直接在赶路的途中用第一餐。以往这种行为肯定会遭到众人的鄙夷,巡逻人例外。但今天,实在是太过特殊,没有其他参考历史,只能由众人不过分的自由发挥。
如鱼潮一般四面八方涌出人群,向东方巨大玻璃沙漏的方向涌动。腿车道上没有多余空隙可以插入,两边的腿车道第一次凑成一节节满当当的完整链条。在上方的行者看来,就像两条不见首尾的大虫子在急速爬行。而在腿车道上的乘者来看,上面背着耳朵翅膀的岛民,就像是一场耳朵雨,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均保持安全距离。
但交通还是因此陷入堵塞。
五感公墓的守墓人也被调去疏理交通。
“……大家不要着急,保持安全距离。请南边的队伍往后撤一些,让北边的先过。”守墓人沉着应对,指挥交通。即便他因双腿的残缺而身高矮人一等,但他的处事能力却让他几乎超越腿车的三米高度。
“快点吧!我们迫不及待了!乔托先生真不愧是乔托先生,无论夸赞多少遍都不为过!”
守墓人看着叽叽喳喳的人群,露出欣慰的微笑。为他们的身体即将恢复完整而开心。他看看自己残缺的双腿,露出洒脱的微笑。自从同伴死后,他看开了很多事情。他越发从容了。最近他在进行臂力训练,有希望徒手把整辆腿车抬起来。听闻乔托先生新改进了腿车,他期待把新腿车也列入训练项目。
“梆梆梆”
巡逻人敲着锣循着“O”型轨迹在高空飞行,他因缺氧而面色泛红。这是他第一次敲起铜锣不为提醒科学用餐。“黑岛的麻烦事解决了,为乔托先生欢呼!”
“为乔托先生欢呼!”
“为乔托先生欢呼!”
……
“哈哈哈,哈哈哈”沙雅抱着肚子滚作一团。她背后的耳朵翅膀也跟着颤动,她足足笑了有快半号沙漏的时间,丁但都看的麻木了。
她伸出肥胖的手指,因大笑而显得哆哆嗦嗦,“好,好丑。哈哈哈”沙雅嘲笑丁但。“我兴奋的控制不住想踩踩高跷!”
乔托站在丁但身边也忍俊不禁。
他醒来后,就看到站在栏杆外眺望月亮的丁但。她的身后是失去呼吸的大猩猩,大猩猩嘴角是一抹笑,与它追杀他们时的凶残完全不同。它的前面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罐,里面盛满红色的液体,鲜红的血液几乎将罐子装满,而这里的液体,只需一滴,即可让一个人的身体复原。大猩猩身上的绳子已经被丁但解开了。
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丁但没有回头。她本就一直在看着斜塔对面的大猩猩。她指着大猩猩雕塑对乔托说:“它们长的真是一模一样。设计它的人肯定见过大猩猩。”
“设计它的是以前的岛主。”乔托回答,他走到丁但身边,和她一起眺望月光下的黑岛,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宁静。
“这件事终于要结束了。到时我们就可以安心出岛。”乔托倚靠着栏杆微笑着说,风轻轻拂过他略长的刘海,像羽毛一样拨弄他的脸颊。
“我恢复了,它的血液确实名不虚传。”丁但转过头,用一双亮晶晶的黑葡萄眼睛看着他,没有他预料的悲伤与自责,毕竟她刚刚亲手杀了大猩猩。
他隐隐松了一口气,“本该如此。”他笑着,接着勾起一抹调皮的笑来,他期待已久的事终于要来了。
“沙雅,劳烦拿来一杯苦液。”乔托叫道。
沙雅听说恢复味觉的丁但要喝苦液,十分殷勤的从储藏室端来大杯苦液给丁但。这也是她期待已久的事啊。
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打算效仿乔托去房里喝苦液的丁但,看他们这么期待的反应,便决定不扫了他们的兴致。她大方的喝下苦液,用最真实的表情反馈给他们。
啊哈,真苦啊,这种苦比想象中的更难以忍受。丁但如他们愿,皱起一张褶子脸。像个做鬼脸的捣蛋鬼。实在有违她一贯的形象。
乔托“噗嗤”一声笑出来,沙雅毫不客气,直接笑趴下了。
这个反应,已经不需要她的语言描述,足以反应她的味觉健康无比。
接着巡逻人守时的到来,乔托便让他散布这个消息。他和丁但与沙雅一起将玻璃罐抬到塔门外,等待众人的到来。
但沙雅随即便被牙七岛主带去黑岛中学上课去。放假时间结束,谁也不能逃课。牙七岛主无心再管大猩猩的事,她只是顺便来取一滴大猩猩的血液给那个大胡子男人。其他的,全看乔托如何做。
“咳咳,到科学饭点了乔托,你的苦液喝了吗?”等待人们赶往斜塔的间隙,丁但故意提醒道。
乔托的耳朵尖果然红了。
“咳咳”他也干咳两声。
“我,我已经偷偷喝过了。”
丁但故作惋惜的摇摇头,“错过了精彩瞬间。不知道谁能有这个荣幸亲眼目睹乔托先生喝苦液?”
听出她话里的调侃,乔托很无奈。他开始转移话题,“处理完这件事,我会去月湖画地图。这之后就一起出岛吧。”
丁但点点头,“真的要出去了。”她已经感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越来越虚弱,那种生命流失的滋味,不用味觉也能尝出来。
“你的脸色不太好。”乔托观察到。
“你先上去休息,我一个人可以忙的过来。”乔托说。他往地上来回看,没有见到猫,它在牙七岛主带着黄花狸猫赶来时就提前逃走了。
“没关系的,快点忙完快点结束。”丁但说,这种感觉不是休息能够调整的。
“也好。”乔托看着她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返回第九层塔楼拿来一瓶药水给她喝。
“乔托先生,我们来了!”
“乔托先生,您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乔托先生!”
背着耳朵翅膀的人降落在塔门外自觉的排队。腿车道上的腿车们一辆辆跳跃在路边,划起拱形弧度,乘者从单膝跪地的腿车上跳下来,有秩序的排在后面的队伍。
大家没想到乔托先生口中的治愈良药是一滴血。但当他们亲眼见识到一个没有鼻子的人在饮下一滴血后,重新长出鼻子并且闻到气味后,便毫不怀疑它的威力。
五感器官不负众望的重新从人们身上生长出来,花费了一号沙漏的时间。
他们在地面或空中扭动着跳舞。舌头舞、鼻子舞、耳朵舞、眼睛舞、还有身体舞。大家肆无忌惮的表现着对它们的欢迎与热爱。树叶花从空中挥洒,下了一场芬芳清新的花雨。
丁但看到一个双腿残缺的人背着身子准备离开,她认得他是五感公墓的守墓人,也曾听到一些他的事迹。她看着玻璃罐中的最后一滴血,取出来追上他。
“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重新拥有一双健康的双腿。”丁但说。她把最后一滴血递给守墓人,没有多余动作就回去了。
树叶花雨下了整整一号沙漏的时间才停止。
黑岛陷入巨大的狂欢之中,五感公墓里埋葬的器官,被它们的主人重新挖出来,都在兴高采烈的讨论怎么烹饪才好。
“身体保佑,这是有生以来最痛快的一天。”
大家这样感叹道。
大猩猩的尸体还留在塔顶,乔托已经将它做成了一个大猩猩蜡像,他准备让它代替斜塔对面的大猩猩。
大胡子醒来后并没有多么欣喜,他沉浸在女儿被大猩猩杀害的悲痛里。但牙七岛主却告诉她,丁旦在乔托先生的斜塔!
他马不停蹄的赶过去,在塔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但等到她转过头的时候,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他都照顾着丁旦,怎么会被长相糊弄过去?
“你是谁?我女儿丁旦呢!”大胡子男人攥紧手里的匕首威胁的问道。
丁但没有急着回答。她在心底暗暗感叹血液的力量,它能让一个身体裂成两半的男人重新活过来,多么神奇啊。
她要怎么解释呢?难道要告诉他事情真相?
可惜乔托不在这,他去了月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走的时候备足了食物。
“她——她可能在其他地方。”丁但折中了一下回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胡子男人下落在塔顶,他看到大猩猩,他再熟悉不过。就是它把女儿抛下来,至今生死不明。它还把自己的身体撕成两半,让他无法为女儿报仇,为了女儿,他做个极端者又怎样?
“告诉我丁旦在哪里!”大胡子男人威吓道,他一步步紧逼,高大的身躯以一种绝对压迫的姿态逼近丁但。
“大概在外岛。”
“你说什么?不可能!她怎么会在外岛!不要耍花招!”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不会相信的。但只要我还活着,就能保证她的安全。我正着手准备寻找出岛的办法。”
“是你引来了大猩猩!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遭遇它的袭击?”大胡子男人愤怒道。他抽出腰间的猎刀,丁但被逼退到大猩猩蜡像身前,只见男人举起猎刀向她刺去。
“喵~”猫从一边冒出来,它飞快的窜到大胡子男人身上,举起尖利的爪子在他手上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大胡子男人却不为所动,这点疼痛对他来讲,完全比不上失去女儿的痛苦。
但他将猎刀插进大猩猩的身体里,可它体内早已没有血液可流了。
大胡子男人盯着干净的像是刚被冲洗的猎刀发呆,随即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乔托先生用大猩猩血液给岛民治病。这真是最为荒谬的一件事。
“如果你不告诉我丁旦的下落,我就把你们杀害大猩猩的事传遍整座黑岛,到时候你们会被处以绞刑!”
“喵~”猫再次窜出来,在他另一只手上划出抓痕,他这次扬手便把它甩的远远的。他的力气和块头成正比。一双手臂比守墓人健壮很多倍。
猫从塔顶摔下去发出凄厉的惨叫。丁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她挣脱开大胡子男人,飞快的跟上猫的下落速度,在它落地之前接住。猫紧紧抓着她胸襟的衣服,丁但拍拍它的头安慰。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见我的女儿!听说是你和乔托吹出对称音,我们就是听到箫声才遇到大猩猩的!都是你们,你们害了我的女儿。她到底在哪里?”
丁但快速飞走,现在根本不是交流的时机,以后也不会是,因为他们完全没办法说清楚。大胡子男人莽撞且爱女心切,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
乔托赶去月湖的时候,发现月湖的水已经完全干涸了。他不像别人那么担心月湖的消失使得岛民失去苦液原材料,因为还有其他植物可以代替,大不了他重新改良——不,恐怕没机会了,乔托想,他可是要出岛的。
月湖水干涸的事,也让他的勘测更容易些,想到丁但苍白的脸色,就算她不说,他也能猜出一二,长期停留在不属于她的地方,肯定会出现问题。
时间非常宝贵,一号沙漏的时间也不能浪费。
他来来回回拿着测量工具测量数据,绘制地图,等忙完最后一步,他就看到猫跑了过来。它一般是喜欢窝在丁但怀里的,怎么单独过来了?而且身后并没有牙七岛主的猫追赶它。
“怎么了猫?”乔托疑惑的问。
猫咬着他的衣服往西面走,样子很急切,乔托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这是只聪明的猫,它看起来很着急,难道是丁但出了什么事?
他被猫带到了五感公墓。
他竟然看到丁但被吊在绞刑架上,脖子被绳子勒住,只等行刑者摇动绳子把她吊上去。众人在指着她辱骂。
“竟然伤害人的身体,何况那个人还是你的爸爸?”
“她是个极端者!上次她不但踩痛了我的脚,还因没有喝苦液而变绿!”
“完全看不出她有一丝悔改心理。她的信仰呢?”
“如果放任下去,谁知道她会不会重蹈那个守墓人的覆辙,先刺杀自己的爸爸,然后自杀……”
“快点行刑吧。她该死。”
牙七岛主端坐在绞刑架前,不发一语。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乔托愤怒的说。他飞到丁但的身前,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她面前。他只是出去一趟,一天还没过去,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到底怎么了?
“如您所见乔托先生,这个女孩儿伤害了她爸爸的身体,她很可能是个极端者,她有很多黑历史!”
一个岛民指着愤怒的大胡子男人对乔托说,大胡子男人光裸的手臂还在流血。
“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乔托有些咬牙切齿的说,他从大胡子男人的眼睛里看到极端的愤怒,那绝对不是看自己女儿的眼神,他一定是认出了丁但并非他的女儿。
“你做了什么?”乔托低声问道,他不相信丁但会伤害一个人的身体,她却总是因爱护其他人的身体而遭遇飞来横祸。
“你们害了我的女儿,我要为女儿报仇!这一次是她,下一次就是你!”大胡子男人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自己的另一只胳膊上再次划了一刀,毫不手软,他割到动脉,鲜血甚至喷溅到乔托的一边脸上。
“乔托先生,您为什么要刺伤一个可怜人?”大胡子像是变脸一般委屈的说。他的大身板和大胡子给他平添一股憨厚老实的可怜相,谁能怀疑他在说谎?毕竟他刚刚以身体的名义发誓,丁但刺伤了他的手臂。
众人不敢相信,乔托先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难道是为了给女孩儿出气?听说这两天女孩儿一直住在斜塔,和乔托先生交往密切。她甚至让乔托先生利用自己的特权说服牙七岛主缺席课程。
“乔托先生,您为什么?”牙七岛主失望的看着他。
乔托明白了,他就是用这个把戏陷害丁但的。
“你们都没有看到吗?明明是他自己干的!”乔托愤怒的辩解。
“身体保佑!乔托先生,您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胡话?有谁会主动伤害自己的身体?您就算想推卸责任,也不应该用这个理由!”牙七岛主惊讶的说。
“快把乔托拉开,把他带回斜塔吧。鉴于乔托先生为黑岛做出的贡献,我决定对他网开一面,但是下不为例。至于这个女孩儿——”
“等等!我有话要说!”双腿健全的守墓人跳出来。
“你想说什么?”牙七岛主问。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应该谨慎些。身体保佑,无论对方是谁,我们都要对有关身体的事打起十二分的耐心与考虑。她也有可能是突然遭遇了自然意外,失手伤害了她爸爸的身体,这在以前的案例中不是没有出现过特例。”
牙七岛主闻言陷入思索,大胡子男人不甘心守墓人的三言两语就让牙七岛主动摇,“我以身体的名义发誓,绝对没有这种事,她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伤害我的。”
乔托被牙七岛主、昔日是前身体岛主的手下架着胳膊走,他挣扎着身体不愿离去,“牙七岛主,只要您能放了她,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牙七岛主,您是想破坏历任岛主编制的《黑岛法》吗?您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背叛黑岛的身体信仰?”大胡子男人步步紧逼。
守墓人转动眼睛,提议道:“牙七岛主,不如等一等,等第三个科学饭点过后,等您想清楚了再处理女孩儿的事情如何?乔托先生都这样求情了,您应该谨慎些。他可是黑岛的英雄人物。”牙七岛主犹豫着,但他的下一句话使她清醒过来,“如果前身体岛主还在,他一定会听从乔托先生的意见,他比谁都清楚他的为人,绝不是一个包庇极端者的人!”
牙七岛主点点头,但大胡子男人又不可能说谎。
“先将她关进监狱,等到第三个科学饭点后再行处置。”牙七岛主宣布道。
乔托先生被禁止与丁但见面。
猫在他的脚边转圈,乔托想起了丁但曾说的智慧锦囊。他曾和她开玩笑击掌。左对右,右再对左。
如果他和丁但分别象征着一只手的左和右,那么岛民和黑岛就是另一只手的左和右。岛民主动对丁但,他要主动对黑岛。这意味着他想办法抵制住整个黑岛才是。有什么办法呢?
猫咬着他的裤腿,像是要拉着他去什么地方。
乔托被它带回了斜塔,它咬着乔托的衣服不放,以他对这只猫的了解,它很少做没有目的的事情,它聪明的就像一个人。
猫再次来到那个方木格子处,那是地下室的入口。
乔托见它用爪子扒拉着方木格子,明白了它的意思。他俯身将它掀开,猫便迅速跳下去,它在地面冲乔托叫了一声,乔托犹豫一下沿着梯子爬下去。
“喵~”猫从高高的置物架上将一个厚厚的黑色信封叼出来,丢在他脚下。
乔托捡起信封,拆开来看,他好像记得,原来没有那么多张的。
猫在它查看信的时候,跟置放着冰块儿的石桌奋斗。石桌的桌腿有一个比其他三个要短了一些,为了平衡,它的下面垫了一块黑色石头,肯定是乔托垫上的。猫用两只短小的前爪抱住石头想要将它抽出来,但以它的力气,完全不可能,但它并不放弃。
信上的内容令他大吃一惊。
前身体岛主告诉他,真正的月全食,是在昏睡时出现,要用对称石才能够唤醒。而其中一块对称石,就是他所拥有的。那块黑色石头是伴随着他一起出生,前身体岛主为了以防他动出岛的念头,就把黑色石头给他藏起来,但后来他还是想要出岛。前身体岛主认为也许这是命中注定,他便把黑色石头作为恭贺他迁居斜塔的贺礼送给他,只告诉他这是一块儿宝贝,但却没有告诉他事情真相。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乔托会用它做垫桌石。
它就是黑岛,如果它有磨损,黑岛就有磨损。如果它遭遇重击,黑岛就会遭遇重击。一定要好好保护它。前身体岛主在信的嘱咐道。
猫还在和黑色石头奋战。乔托表情隐晦不明,他快速的将石桌上的冰块儿移动到一边,接着用力抬起石桌,猫终于把黑色石头拿出来了。
乔托撒手后石桌砸在地面发出沉重的闷响。
他从猫的手里拿过黑色石头。丁但曾经问过他,有谁一出生就带有一块儿白色石头,她也知道对称石吗?
身体岛主说它是整个黑岛,乔托不会盲目相信,黑色石头呈现鱼纹状,在它的鱼眼部位因石桌的重力而凹下一个圆。
圆的位置有些眼熟,他看看它在整块儿石头上的比例,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新绘制的地图,那是和月湖一模一样的位置。
他将黑色石头狠狠往地上一掷,接着就感到一阵晃动。当黑色石头停下时,晃动也跟着停下。
他拿着黑色石头出发去五感公墓。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科学饭点用餐,他完全忘记了。
牙七岛主和看热闹的岛民在第三个科学饭点后开始对丁但进行最后的审判。丁但在绞刑架下略显疲惫,她选择闭目养神。
真是荒谬,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一命换一命的对称。大胡子男人和丁旦因对称音被大猩猩袭击,遭遇生命危险。大胡子男人完全死去,如果不是大猩猩血液,他不可能活下去。这是要她为犯下的错误负责吗?虽然她因此拯救了很多人的五感问题。
丁但的手被牢牢绑在身后。
她听到守墓人费心为她辩解,还差点背上背叛信仰的骂名,她听到大胡子男人多次以身体名义起誓,她听到那个肥胖男人绘声绘色的讲述初遇她那天的场景……
最终,牙七岛主判决她被立刻处以绞刑。守墓人说她糊涂了。
她凭一己之力,无法力挽狂澜。况且根本没人愿意听她说话。
她感受到脖子在一点点被勒紧,她的身体被往上吊。
视线模糊中她仿佛看到了乔托满脸惊骇的跑过来,接着她就感受到绞刑架一片剧烈的晃动,她便昏迷了。
昏迷前她在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
这场晃动好熟悉。她仿佛回到了她的世界。
她一直刻意把它搁置在内心深处,它随着这场晃动浮上水面。她看到了老先生,看到了丁妈妈,看到了薄先生,看到了邻居老太太,甚至还看到了那个给予她灵感的清洁工,以及,乔托……
乔托怎么也出现了,她迷迷糊糊的想,那肯定不是真的乔托,就像她不是真的丁旦,但他们却密不可分。
丁但终于完全阖上了双眼,跌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