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清晨的阳光怎么样,当早上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到你的脸颊上时,你会感受到时间带来的那种混沌的流逝感吗?第一天是这样,第二天也是……连续五天以来,我都是在阳光的普照下清醒的。有时我会觉得这个世界又冷又怪,分不清虚假和现实。甚至我会质疑我的记忆问题。我不是第一次做任务,可却是第一次去了一个完全不同于现代的时代,尤其我回来的莫名其妙,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个飘荡在河流之上的小小竹排的画面,我和黑子二牛准备下山的,可是之后呢?
第一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迷雾森林的小屋。
我回来了。
我有很多疑问想问小言,可是它再没出现过。我不知道为什么。
小木门四周爬满爬山虎,我的房子也被大片藤蔓遮住。我把新做好的草圈挂上去,推门进屋。我已经洗漱好了,我的发型没怎么改变,衣服换成了一袭设计感很强的现代连衣裙。它是一次表姐开服装发布会邀请我去参加特地为我设计的。她是一名服装设计师,今年读大四,却在业内已经小有名气。她还是名模特,永远走在时尚的前沿,头发奶奶灰。爷爷也是个讲究的老头儿,浓密的银白发和表姐很搭,他的西装全出自表姐之手。棕木长桌上摆着我爱吃的番茄煎蛋,上面淋了一层秘制酱料,篮子里装着馒头片、锅巴、柿饼等。我拿起那个涂着糖霜的柿饼若有所思。
还没动筷,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我一下就猜到是谁。
我的同桌,范七。
除了他没人知道我在这里有住处。
范七有六个姐姐,范妈妈第七胎才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当时范妈妈处境艰难,听说范老爷子差点儿就让范爸爸和她离婚再娶。反正在我的印象里,范家对生儿子的执念比山重比海深。所以完全可以想象出,范七一出生是如何受到他们范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宠爱的。
不得不提的是,范七不但没有被宠成纨绔子弟,反而是个神秘且理智自信之人。不过他的脸上只挂两种表情:冷漠,或冷笑。他的眼神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嘲笑着说——你们这些凡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们同桌三年了。整个高中都坐在一起,真是奇迹。在那之前他可是换了很多同桌的,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一直不满意,不是他受不了别人,就是别人受不了他。他之所以对我满意,是因为我安静,能不用交流解决的事我绝对不和他交流,更不会像别的女生那样对他发花痴。谁知道这个神经病渐渐发现我是真对他特别无感,反而自己不满了。就开始主动找我说话,却是冷嘲热讽的。我当然没有自虐倾向,从不搭理他。找班主任换位子,可惜没成功。高一整整一学期我们都只是熟悉的陌生人。直到有一天我出去做任务意外受伤昏迷,被他救了。为还他人情答应和他做朋友,我们算是彼此的第一个朋友。就这样我们的关系才一点点变好,起码比一开始友好太多了,就算他再对我冷嘲热讽,我也当作没听见。
这次也是他先发现的我,把我抱进了屋里。这五天来我们每天都会见面,正是放暑假的时候,他有大把时间来找我玩。可我一直没有心情。
范七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虽然非常的桀骜不驯,说话难听,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又很单纯没有心机。
和他做朋友很轻松,从不用担心被背叛。
门没锁,我直接让他进来。
范七的长相很精致,有点娘的那种精致,可气质上却丝毫不显女气。他留着一头齐耳短发,顺滑的发丝像被一把锋利的剑给拦腰斩断。左耳朵戴一个钛钢小耳环,穿的也是私人定制的衣服,我就不说什么牌子了。他化了眉毛,给女气十足的脸带来锋利冷酷的气势。他一手插兜,一手拿着一把车钥匙上下抛着耍帅。语气冷酷非常,“你在这间蜗牛壳子里待五天了,到底想出来什么没有?没有的话就不要再想了,我们出去兜兜风吧!今天天气不错,你不是喜欢大晴天吗?”
拜托,我喜欢的是春秋冬但绝不包括夏尤其是盛夏的晴天,不然出门还要擦防晒霜什么的,不擦就晒出一脸油,搞不好还有过敏的红血丝。对我而言太麻烦了。
听到我的话,范七不屑的冷哼一声说,“你也真好意思,你住的可是森林,这儿的植被不说千年,起码平均水平都在百年以上,个个儿茂如伞盖,能遮天蔽日,偶尔才有阳光透出缝隙,也是一闪而过。况且我们是在车里,你以为自己有机会晒到吗?”
他那一脸的鄙视不要太明显。
“……”
我摸了摸鼻子,“好吧,我和你一起出去。”
我不再管他,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下吃早饭。
范七也不客气的径直拉开我旁边的一张木椅坐下,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坐姿优雅而傲慢,像是在看押十恶不赦的犯人,直勾勾的盯着我吃。我硬着头皮,暗暗叹息,不再有胃口,三两下塞进嘴巴里,就去卧室拿了顶帽子和背包出来,换了鞋就催他走。
范七见我催他,就走的更加悠闲,我看不惯,一手刀砍了他那没五官也能透露出傲慢的后背。他冷冷瞪我,气坏了。
“安全带!”上车后,他没好气的提醒我。
我不在意的摆摆手,我不想系。横竖这里就只有我一个居户,路上也只有我们这一辆车。这片森林在外界眼中是不能踏足的地方。说实话,当初范七来时我还不小的惊讶一把,那时候我才告诉他我有时会住在这里,还带他去了我的住处参观。
记得我找到这片森林之后,就发现人们无法踏足。只要进来就很快会因一系列生理不适而离开。只要离开,所有奇怪的症状会很快缓解。只有我和范七是例外。表姐他们会是什么反应我不知道,也许有时间,我可以拉表哥或表姐来试试,看看这片森林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眼下我有更重要的疑问需要回绿家见爷爷。
范七根本就是在飙车!我让他减速,别开那么快。我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赛车手,可这里是森林,路况是野生的,万一突然跑出来一个动物就不好了。范七当然不会听我的,我忘记了这一茬。他只在我这个好朋友面前时将他的幼稚展露无遗,在外他一向以高冷示人。
我越让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反着做。
“好吧好吧,那你再快点,越快越好!”我故意说。
谁知范七哼笑一声,满眼鄙视。
他将油门儿一踩到底,更快了!
这个神经病!
我气坏了,这几天我的心情一直很不好,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越发得意,很快我发现我的怒火不起任何正面作用,还被他拿来壮大反面自信,怒火变成无奈,“走这条路,这条路好走。”我连忙指了一条左转弯的小路。
范七扫了我一眼,突然问,“那你告诉我,那天为什么会昏迷在外面?”
“……”
这怎么可能告诉他呢。
“那你告诉我,你又为什么正好碰见我了?这是第二次了吧。我一昏迷就赶上你出现,这缘分简直了。”
范七不知不觉已经减速。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就是来找你的,在这儿等的快三天了你才出现,一出现就——”
“你发现我的时候,我脚腕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有。”
“是什么?!”
我呼吸一紧。
“伤口。”他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来。
伤口?难道没有铁链?不对不对,这很不对。
“呃,前几天我家里有个表妹拍戏,正好需要一个龙套丫鬟,我就去帮忙了。至于昏迷嘛,是因为我回家的时候路上遇到一头大熊。未免被它袭击,只好装死,混了过去。可后来觉得天上的月亮好看,欣赏着欣赏着我就睡着了。事情就是这样,嗯,对。”我说完不给他提问的机会。主动进攻问,“你的额带不错诶,以前从没见你戴过。”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他突然脸色大变,迅速朝后视镜扫了一眼。
“怎么了?”他的反应不寻常。
“没事。”他声音隐含怒火,我感受得到这火不是对着我的,那是对着谁的呢?从来都是范七找大家不痛快,很少有人会让他不痛快。
他恶狠狠的打了一下方向盘然后向左拐,“明天开始我可能会离开齐市一段时间。”
“去干什么?”
“不关你的事。”
这人……那说给我听干嘛!
“……行!麻烦你开慢点好吗?等等!你怎么又加速了!”我拉住安全带哀嚎一声,系上。
他一路上在生什么气,一路狂飙带我“回家”。
到底是谁惹了这个家伙。
所谓的家,就是绿家给我置办的房产。我除去安全带下车,戴上帽子正要谢谢他,他却掉头就走了,扬尘而去。
……最近大家……都挺奇怪。
包括我爷爷在内,还有不远处这个突然出现在绿家宗祠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