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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赶至绝麻

之所以如此着急,很大方面还是担心墨乞身上蛇毒,孙祥义归根结底也是魔派中人,喜怒无常,伤势过重而难救愈,临死难免迁怒于人,抱有同归于尽之心也不定。

一路急赶,黄昏未停,夜幕四合看不清路时才停靠于一山丘底处,墨乞车内照看孙祥义,墨羽自周围拾些干木柴草,起火烧烈后,拉开挡帘,让二人下来马车。

孙祥义此刻不为不惨,梳整仪容又复凌乱,弓腰苟背,由墨羽二人各一边搀扶,盘膝坐于火堆前。

颤颤巍巍拿过拐杖,拔开杖头,青蛇凛然探出,蛇头竖直吐信,阴冷环扫墨羽二人,在孙祥义低喝下,这才蜿蜒顺着其主胳膊缠爬。

不是第一次见,却每次都感瘆人。

墨羽二人退开一旁,忌惮看着青蛇张合血口,凝出两滴绿色毒药,自獠牙滴入孙祥义口郑

孙祥义咕噜一声吞下毒液,当下眼睛一瞠,脸色涌起一股血红,将青蛇随手甩在旁边,起势运功,须发无风而动。

墨乞自后拉了拉墨羽衣袖,墨羽侧头,顺投目光,发现那青蛇此刻萎靡不振,艰难盘爬至拐杖,自仗口自行归入。

墨羽神色一凛,冲墨乞做个噤声动作,拉过坐在一旁,静静等待。

这次不比以往,孙祥义足足花了双倍时间才醒转,醒来时,墨乞躺在火堆旁憩,墨羽正给马喂草。

听见动静,墨羽转身,当发现孙祥义已经醒来,气色较先前也强上不少,心中一缓,将手中青草扔在地上,任马自吃。

轻步走到马车旁,掀帘拿出一壶酒,一块酥饼,一块牛肉干,他同墨乞先前已吃过,故不多拿。

走到火堆旁,随手甩向孙祥义,后者先是一愕,后脸色复杂,抬手一挥,右手接过酒壶,左手接住肉干酥饼,右手拇指去开酒盖,仰颈三大口入肚。

墨乞此刻已幽幽醒来,手揉眼睛坐起,既入武之门槛,五官六觉便高于常人,歪头盯瞅孙祥义,见后者姿态,面露心安。

墨羽坐过来,拿起一根木棍拨火,不言语。

孙祥义瞅了一眼二人,咬嚼几口饼肉,又是几口烈酒入肚,这才打着酒嗝冲墨羽嘿笑“你这子,端是让老夫不爽。”

墨羽继续拨弄火堆,嗤笑一声“即是不爽,又待如何?”

闻言,孙祥义不媪不怒,一反常态仰头大笑,大笑过后接着大咳,墨乞见状想要起身替其拍背,却被挥手阻止。

只见孙祥义将酒壶递到墨羽面前,眯眼道“你可怕老夫这魔头!”

墨羽抬头,不惧与之对视,墨乞一旁左右相难,不知如何动作。

对视足足有四五个呼吸,二人并未有其他动作,火堆噼里啪啦作响,氛围很是异常。

终于,孙祥义眼底一暗,冷笑一声想要抽回右手,却见墨羽嘴一挑,探手抓住酒壶,在孙祥义惊愕间,不以为然挑嘴“怕与不怕,全凭爷高兴!”

话罢,手中酒壶接过,仰颈,壶口悬空对准嘴部倾灌,瞬间嗓口烈热,胸闷咳嗽,将好些酒水顺嘴洒下。

“臭子,浪费老夫好酒!”孙祥义见墨羽姿态,神情缓和,语气却是不善,龇牙咧嘴喝骂,一把夺过酒壶,自手左右摇晃,见酒已去了大半,瞪眼怒视。

墨羽很少饮酒,确切不会喝酒,只有上次老乞丐火化时随了半壶黄酒,可眼前所喝之酒,乃精良米谷纯酿,劲头十足,只是几口之量,墨羽双颊便已飘红,打着酒嗝。

墨乞还是第一次见大哥如此形态,疑惑中夹杂些许黯然,爷爷生前,最爱便是倚在庙内那棵老树下,喝着黄酒,唱着曲。

孙祥义已经将手中肉干酥饼吃完,撇了一眼二人,眼底晦暗一闪,仰口将酒壶喝干,大大打个酒嗝道“此夜悬月,山路还算清照,你两个鬼头可还困乏”

墨羽闻言,使劲晃了晃头,运功将酒气压下,侧头打量对孙祥义,见后者此刻精神饱满,轻道“前辈伤势略缓,何不休息一夜,明日赶早再校”

墨乞亦一脸不解,依孙祥义今日伤情,断不能继续颠簸,为何会有连夜赶路之意,按事先打算,明日傍晚便能赶至绝麻谷。

孙祥义将墨羽二人表情收入眼底,缄默不语,半炷香后,右掌拂过拐杖,缓缓站起身,抬头望月,语气惆怅道“老夫现在只是强压伤势,拖不了多久,最迟明午时,便会回乏术。”

此话一出,墨羽心神一个激灵,再无半点醉意,果断起身,冲墨乞使个眼色,自己转身去将马车牵来。

马车停在火堆旁,墨乞同孙祥义走过来,墨羽掀帘让二人上车,自己坐在车外,冲车内低语一声“放心,你这老魔头命硬,死不了。”

话落同时,右手马鞭一扬,重重抽在双马臀部,马吃痛嘶鸣,蹄子一抬便奋力朝前奔腾。

夜风清凉,簌簌迎面扑打,车内孙祥义只是轻笑一声,并未接墨羽话头,三人各有心思,重新陷入沉默,只有奔马踢踏。

不知不觉,墨羽对这杀人如麻老魔心生些许好感,不复先前那般厌恶警惕,或因二人有相似之处,或有同情悲怜之意,更或者,是经历了今晚这一遭……

头顶满月,光照甚为明亮,很是清楚避开一些坑洼凹凸,墨羽脑海清晰回想孙祥义所描述路径,仔细比对,生怕走错绕了远路。

一夜兼程,晨曦吐露,马车裹携一车露水而出,白雾缭绕,三人夜里翻过一座山,三处峡谷,两处村庄,此刻正经往一乱石涧。

遥遥看见涧口,墨羽神情一凛,心底隐隐感到不安,一般这种恶势险地,多是匪贼出入之地,上次一线便是如此。

临近涧口,两匹马开始力竭缓速,鼻孔白气直喘,蹄子亦开始打直。

墨羽暗叹不妙,正值过涧当口,意外最盛之时,怎料拉马撂了挑子,车内此时又响起孙祥义咳嗽,墨乞自内呼唤。

墨羽坐起身子,掀开挡帘朝内看,只见孙祥义脸色煞白,嘴角溢血,青蛇盘绕脖颈吐信。

不消问,孙祥义伤势爆发了,看其拼命运功,端是很难压制,冲满脸焦急墨乞投个稍安勿躁眼神,放下挡帘,准备再给马几鞭子时,涧口轰轰传来一阵马嘶声,随之还有一声爆喝。

“呔,此路是爷开,此树乃爷哉,要打此处过,留下买命财!”

声音嚣张,马蹄很快逼近,墨羽脸色阴沉,持剑自车横木站起,冷冷朝涧口了看。

车内孙祥义咳嗽愈重,想必是被外面影响,气急攻心走了岔子,墨乞探出头想看究竟,却被墨羽按回去,吩咐照顾好孙祥义便可。

应然,涧口奔出三匹枣红骏马,马背各负一人,共三人,皆为中年大汉!一人肩抗重刀,一人手挎铁链,至于最后一人,使得则是双剑。

三人打扮粗犷,一身匪气,一看便知是附近山匪之流!三人策马过来,围住马车转圈,嘴里嘿嘿冷笑,打量墨羽。

墨羽脸色一冷,环胸抱剑立于马车之上“几位有何贵干”

听墨羽话语,三人愕然相视,后猖狂大笑,好一会儿,抗刀匪人将马立在墨羽正前,啐口浓痰喝道“呔,乳臭未干的杂毛子,爷爷乃此涧涧主,是……”

话一半,墨羽便不耐继续听下去,直接幽泣一拂,剑声轻吟划过白光,那匪人便捂着脖子赫赫嘟囔,血水溢冒落于马下,成为伏尸一具。

“大哥!”、“老大!”

另两名匪徒还在嘚瑟间,惊惧发现老大已成冰冷尸体,前后发生太快,根本容不得他们反应。

各自哀呼一声,下马跑到尸体旁,难以置信嘶吼。

墨羽可不管这些,车内孙祥义伤势愈来愈重,随时可能撒手归,极大可能连墨乞蛇毒都来不及解。

至于眼前三名匪徒,刚过来时墨羽便看出其境界不高,均为一重上下,根本不足为惧,又危害一方,杀了便杀了。

匪徒还在嘶吼,墨羽厌恶将幽泣一震,剑身翁翁惊醒两名匪徒,待二人怨毒看过来时,墨羽寒声低喝“马留下,滚!”

二人不动,兵器死死攥紧,想出手却又忌惮非常。

见此情形,墨羽眼一凝,幽泣直接抬手,做一挥剑甩刺动作,那二名匪徒当即神色恐惧,尖叫转身朝后奔逃,不复方才仗义。

这些江湖蛇鼠,大都利益聚拢,鲜有为义不顾生死之辈,撕破伪装,皆为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罢了。

墨羽一副早知如此模样,并未追赶杀绝,下马将两匹劳累骏马解绳,一拍其马背喝道“得命去吧”

马受惊,迈蹄朝来路回返,行至一半又回首了望墨羽,墨羽只好捏起一把石子挥赶,这才赶走。

匪徒留有三匹马,看身体精神,当是吃饱喝足,墨羽尽皆绑负马车,重新上路。

三匹马,又是精壮饱足,速度较先前提升了一倍有余,在墨羽挥鞭急赶之下,更是快中加快。

途中风景如幕,风尘仆仆,三人皆无吃喝,一路颠簸,终于于巳时六刻敢至绝麻谷外。

绝麻谷,果如孙祥义所,外面林野幽翠,一条活跃溪横躺,林鸟野兽不时出入,远远便能看见四壁高悬。

顾不上欣赏,策马沿一峡谷夹缝赶入,入口羊肠,马车堪堪摩擦壁沿,前行一炷香便眼前豁然开朗,进入别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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