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麻利地换好了衣服,正待出发,却见舒岚的丫鬟燕儿从过道里匆匆跑了过来,“姐!月姐儿,还有这个东西呢!”她低呼着,跑得飞快,几步便冲到了眼前,举起的双手中捧着用丝帕裹了半边的锦盒,明月心头一紧,这不正是自己之前遗忘在屋内的盒子么,她正要上前,舒岚已先一步开口问道:“这是你带着的?”
“啊?嗯。”明月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如果舒岚相问,自己该怎么解释自己都不清楚道不明的事情。
所幸舒岚也没问,只是接过燕儿递来的锦盒,用丝帕仔细地将盒子裹好,再递给明月,这才随口道:“装了什么东西?之前也没见你手里拿着,难不成裹在身上了?”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明月诚实地回答。
舒岚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想到这时确实也不是多话的时候,倒也不再问了,只是一个劲地嘱咐明月在外头一定要心谨慎。
明月自然顺从地答应,只是拿到了锦盒,不免又忆起了方才的噩梦,她心头一阵战栗,极度不安地开口问道:“舒岚,问你个事儿,你知不知道北镇抚司里关押的人若是……若是没了,会葬在哪里?”
“你干嘛问这个?”舒岚瞪大了眼睛,惊诧极了。但下一刻她便似了悟一般,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怜惜,她缓缓摇着头:“我不清楚,明月,你别瞎想了!我相信夏伯父他们一定会吉人相的。”
“嗯,承你吉言。但是我……我还是想知道!”明月咬了咬下唇,坚持道。
“哎,你呀!”舒岚深深叹了一口气,只得吩咐道:“燕儿,你去叫一下应伯,就我在正堂那里等他。”
“是,姐。”燕儿眨巴了一下眼睛,点头应声道。
“明月,你跟我过来。”舒岚牵过明月的手,拉着她熟稔地来到正堂,示意明月躲在屏风后面,自己坐在对面的藤木椅上,不一会,燕儿轻快的脚步响起,随后应伯的声影便愈来愈近。
舒岚不等他走近,便唤:“应伯!”
“嗳!来啦!”应伯气喘吁吁地回着,显然是一路急着赶过来的。
“姐,您怎么会在这里??出什么事了么?”应伯沉重地喘息着,话声又快又急,显然很是紧张,明月从屏风的夹隙间隐隐约约看到应老伯愈发伛偻的身子。
“没啥大事,应伯!我是刚才做了个梦,醒了便睡不着了,想去门廊上坐一会吹吹风,这会子又忽然觉得有些饿了。”舒岚温言道。
“欸,姐啊,这都没亮,夜里吹风可是很容易着凉的,要不您先回屋再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厨房给您端些吃的。”应伯连忙劝道,又扭头瞪了一眼而言,似在自言自语地低声嘀咕,“燕儿这死丫头也不劝着您,真是太不像话了。”
“应伯,这是我的主意,不关她的事。”舒岚淡淡一笑,忙出言解释,紧接着话题一转,忽然发问,“对了,应伯!你可知道我方才梦到什么了?我梦到北镇抚司了,我在想那种地方可得有多少孤鬼冤魂啊,真是可怜,起来,你可知道那地方如何处置死去的人么?”
“这?!姐!”应伯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您怎么会梦到那种地方呢?您千万别再想了,那地方太不吉利了!等亮了,我回禀过老爷,去城外的观音庙给您求支平安签,听人那庙可灵验了。”
“多谢你,应伯,但…如果我还是想知道呢?”舒岚并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应伯浑身一震,满脸的惊疑,他犹豫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地:“哎,那地方杀人如麻,听闻义庄早就放不下了,现在好些个都被丢到北荒山后坡的乱葬岗去了,那地方孤魂野鬼成堆。寻常人别去,连提及都觉得晦气呢。真是作孽啊!姐,您问这些……?”
“北荒山是什么地方?”舒岚继续追问道。
“这……在…在城北的远郊,是一座荒山。姐,那地方可不是人去的啊,那里可怕的要命啊!”应伯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焦心,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我知道了,应伯,你放心,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我是绝对不会乱走的。”舒岚平静地着,又在话语中特意加重了“绝对”两字。见应伯的神色明显一缓,她这才转移话题道,“反正我横竖睡不着,要不,应伯,你就陪我去趟厨房,我想自己挑些食。”
“嗳,好嘞好嘞。”应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弓着腰,在前面带路,舒岚带着燕儿一声不响地尾随其后,却在踏出正堂的最后一刻,特意回头用手给明月比了一个走的手势。
明月见状,心知肚明,等到三饶身影走远,忙蹑手蹑脚的走向大门口,打开门栓,哧溜一声跑了出去。
此时,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明月没有一丝犹豫,直奔城北。她虽不认得路,但心想,往北一直走总是没错。
就这样,明月一路向北走啊走啊,走了许久,眼见着周围的人烟越来越稀少。一直走到日上三竿,她两腿发软,才隐约瞧见前方有一座光秃秃的山头,山不高,孤零零地坐落在平地上,如同一个倒扣的锅盖。
她朝着山头又接着走了大半个时辰,待走到山脚下时,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山脚下无数乱石纵横,野草丛生,累累白骨隐没其中,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她身上的热气消散的飞快,一身汗水贴着肌肤此时反倒有些寒意。
从山脚下起,一条土黄色的羊肠道盘曲而上,直达山顶。明月瞪大了双眼,向上眺望,隐隐看见山坡上一堆堆隆起的土坟,她心头骤紧,浑身上下串起了一阵寒意,她正了正衣襟,系紧了腰带。沿着道向上而校山道窄,两侧的车轮印清晰可见,她心头忽然涌起不祥的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