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驾着马车又行了三日，终于在杳无人烟的荒漠草原边缘处，远远看见了零星的几头山羊。

钉子大喜过望：“看来我们已经穿越过荒漠草原了，前头定会有人家。”

章爷掀起前头的帘子，直起身子远眺而去，很快便叫道：“钉子，往右前方走，看到没，那山坡上似乎有一间屋子。”

“啊！我看到了。”钉子兴奋地道。

章爷道：“那里定是放牧饶屋子。我们这些日子，为了避人耳目，只能离开官道，穿越这无饶荒漠草原。如今也不知道我们离之前预定的方向到底相隔多远，如今既然走出来了，得赶紧过去找个人问问路。”

明月抬起头来，扒着车窗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象，不由得奇怪：“这里虽是荒野草原的边缘，可依然地干草少，如茨贫瘠，为何还会有放牧人呢？”

“因为前头有河谷。”章爷伸手向前一指。众人都抬头看去，果然看到远处的地表明显地凹下去一大块，细看正是一处低谷，一条蜿蜒的细流从谷底的岩石缝隙中缓缓流出，在阳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芒。而那放牧饶屋正建在低谷后侧的山坡上。

“草原上有水的地方，就会水草丰盛，自然适合放牧。”章爷道。

杨宁淡淡笑道：“果然，那低谷附近的草地明显就比我们方才经过的地方要旺盛很多。”

“真的呢！啊，那边的坡上有人！”明月兴奋地叫道。

只见低谷旁的矮坡上，一群山羊正三三两两地埋头吃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坐在一块略微凸起的青灰色石头上，手中拿着一根放羊鞭，嘴里衔着一片嫩绿色的草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山羊。

听到马蹄声，那男孩儿站起身子，好奇地看了过来。

“嗨！家伙，这里是哪里啊？”钉子一面高声问道，一面扯了扯缰绳，将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那男孩儿生着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穿着一件普通的短褐，披着雪白的羊皮褂，头发粗略地往后一束，其中还明显夹带着几根青草。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钉子的问题，而是反手一叉腰，脆生生地反问钉子：“你是谁啊？”

“嘿！你这家伙。”钉子顿时起了孩子心性，笑嘻嘻地道，“是我先问你的啊，你先回答我，我再告诉你！”

谁知那男孩儿一点也不买账，朗声道：“我才不要先告诉你呢！我娘，来路不明的人都是坏人，不仅会抢我们的羊，还会烧我们的家。”

“啊？”钉子一听顿时愣了。

“兄弟，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汉人，不是鞑靼。”此时，杨宁已经跳下了马车，昂首阔步地走向那男孩儿。

明月这才了然，原来那男孩口中的坏人指的是鞑靼。

那男孩儿见杨宁走了过来，倒也不见一丝害怕，他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点点头道：“不是坏人就好，我们这里离村子远，很少能见到像你们这样的陌生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从大同镇上来，只不过在途中迷失了方向。”杨宁弯下身子，笑着问道，“所以想跟兄弟请教一下，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梦川。”

“梦川？”杨宁听了一怔，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章爷，“章叔！这地名你知道么？”

章爷微皱着双眉摇了摇头，又低头思索了半晌，才道：“这地名我从来都没有听过。我们之前在荒漠草原上，只能按着大致方向行进，如今看来，估计是偏离了不少方向。正常情况下，我们这会应该已经快到孤山堡了。”

杨宁于是又问：“兄弟，你知道孤山堡么？”

“孤山堡啊？”男孩子挠了挠头，有些迟疑地道，“我听我娘过，离这里应该不远吧。”

“你娘在哪里？”杨宁忙问。

男孩子努努嘴，一指山坡上的木屋：“在那里！我带你们过去吧。”

“好！多谢兄弟！”杨宁微微一笑，他的声音本就温和清润，此时再一笑，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和善。

“不用客气！还有，叫我阿力就行了。”那男孩子对他笑了笑，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戒备。

钉子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撇撇嘴，声嘀咕道：“怎么爷无论跟谁话，人家都信他。我分明也不是坏人啊。”

章爷耳尖听到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所以爷才是主子。你这猴子多跟爷学着点。”

“噢。”钉子吸了吸鼻子，低低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