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伙儿议论的两位焦点人物正在木卿彤的独院里,一站一坐。
木卿彤捧着盘水果在手里,“你以为白星羽如何?”
白昼书冷哼一声,“眼界狭隘,不足为虑。”
“可人家就是比你会交际啊。”木卿彤淡淡噎了他一句,“你如今既然身在学院,凡事就该为白家做考虑,而不是光凭你自己的喜恶。”
“白家早就没有声名了。”
“那也比你再添上一笔来得好些吧。你是未来的白家家主,不论它被糟蹋还是被吹捧成什么模样,最终都是你需要承担的责任。”
“……”
木卿彤浅浅一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毕竟是你的家事,旁人再怎么都与之无关。我想提醒你的是,不要因为自己的心境而影响了自己实力的长进,这么做有多得不偿失,应该不用我多说吧?你目前的确已经很强了,但即便不拿我作比较,据我所知,妖界的苍闻大人有一个儿子,这位至今没有露面的苍家继承人,如果与你们比试,同样可以轻松打败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白昼书皱了皱眉,没有出声反对,显然对此也略有耳闻。
“没有正式比过,胜负可能不能直接定论。可这是苍闻亲口告诉我的,他没必要、也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夸下海口。而这也是为什么苍家的那名学生可以不参加入学测试,甚至开学了也可以自由来去——人家有绝对的实力。”
“我知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认为在这帮学生之中稳居第一就足够了?那你甚至不需要在無因学院上课,你只要随便练练,不荒废自己,依旧可以比刻苦练习的其他人都厉害。”
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白昼书咬了咬牙,拱手道:“学生明白了。”
“嗯,这样才对。”木卿彤吃了枚葡萄,“好了,你的问题就是心结,你能明白也就没什么别的麻烦了,之后几天都自己练习吧。我不会教人,跟你的能力也不对口,碰到瓶颈了记得去找冥夜白。”
白昼书黑着脸:“你到底为什么能成为我们这段时间的老师??”
木卿彤神色不变:“我也很好奇呢。”
“你的身份,到底是谁?”
“男女有别,大半夜的,还是不要在姑娘家的房门口待这么久比较好?”
“…………”
白昼书无法,他又不是凌子木,脸皮那么厚能随便找个藉口赖在这儿不走。犹豫片刻,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答案了,他便甩袖离开了。
木卿彤把一盘水果吃了个干净,身后的阴影之中走出一名女子,上前替她把盘子给端了走,换了块手帕给她擦手。
“醒夜,你觉得白昼书这个孩子,怎么样呀?”
醒夜恭敬地站在她身后半尺远的地方,“心性还是有些幼稚了,冒进而冲动,与您的性子不太合得来。”
“嗯,还是你看得清楚。”木卿彤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依我看,凌子木这孩子的确有趣,冥绘朵也是。不过说到底,这两个孩子都会是冥家,或者说,冥夜白的人。至于其他人……目前为止看出我易容了的只有一个,姜萧禹,他的幻术应该学得不错,也足够精明狡黠,看来是随母亲的比较多。”
“是的,他的母亲曾经是江湖之中有名的幻术高手。您想选他?”
“不想。聪明的只需要我一个就够,跟他在一起就势必要多几个心眼,做朋友倒是不错的选择,但选他……还是太麻烦。”
“那您的答案……?”醒夜有些不解。
“不急,再看看。闫司庭再怎么心情迫切,也不至于要催着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成亲生子吧?”木卿彤毫不掩饰言语中的讽刺之意。
醒夜蹙着眉,微微叹息一声,退了下去。
灵界并非真正的“仙”,只是掌管着天地间的一些事才凌驾于人妖两界之上而已,因此并不存在“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时间流逝的快慢没有任何差别。这片异界,即便是生命最为短暂的人,只要是修炼灵力的,也基本能活到两百岁以上,某些懂的“换命”之法的,甚至能通过一些渠道为自己续命,活到四五百年以及更久也不是没有的。
十三岁,人界眼中的妙龄。妖的年龄换算成人界的通用年龄后也差不多,十三至十六岁被视为少年,十七至二十为青年,二十及冠,就是成年了。妖界并不注重年龄,妖普遍要经历一场本体形态上的蜕变才会真正成为成年人,他们便以此来作为分界线。
不管怎么算,十三岁都还是太小了。
把木卿彤放到無因学院的真正理由自然不会是怕她在摘空楼待久了太多无聊这种原因。除了闫司庭、当事人木卿彤、和他们二人之间的传达者醒夜以外,就连虚昭和琨瑶都不清楚闫司庭此举是为的什么。
被要挟了吗?
算,也不算。
凡事都讲求个你情我愿,若是一方自私自利,另一方满心抗拒,那么称之为要挟、强迫再恰当不过。可闫司庭虽掺着绝对的私心,又未必不是心怀天下才有这样的念头;木卿彤没有什么济世救人的善心,但她从来都不是恩将仇报的人,闫司庭于她有恩,这点是无需置疑的那么无论如何,她也该真真切切地报答他一回。
公平买卖。
再说回冥夜白与凌子木二人。冥夜白被凌子木拽回他的房间之后,也不再遮掩,自己动手脱了上衣,左肩胸骨之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疤痕,像是被一把刀子直接扎进去没入刀柄而留下的口子,在干净白皙的上身着了狠心一笔。
这刀疤虽然让人心里膈应,凌子木却一眼就看出它并不会让身体落下多严重的病根,真正让冥夜白手臂废了的伤在他的左臂小臂上。
“难怪,难怪……手筋被挑断……你居然瞒着不说?!你竟然让人硬生生挑断你的手筋!冥夜白,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啊?”
冥夜白敛眸不答,将衣服重新穿上。
凌子木气急,拽着他的衣领不让他好好穿,眼神简直要吃人,另一只手却称得上是温柔小心地,抚上了那个口子。
“还有……”他望进冥夜白的眼,低落道:“为什么要自己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