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上场之人依旧是诸葛亮和伊藉,这二人一起讨论到了半夜三更十分,这才睡去,看起来对于明天的事情也是十分的重视,第二天一大早,诸葛亮和伊藉便是一同上了马车,向着吴侯府行去,随同的也只有十几名荆州来的护卫,这一次的见面更加的正式,刘琮这边甚至连吴侯府的大门都进不去,马车停吴侯府之前,刘琮等护卫就只有在府外等候。
诸葛亮和伊藉下了马车之后,却是发现鲁肃已在门口等着两人,会面之后,立刻便是寒暄了几句,边走边聊,一进入大厅之内,就看见屋内整齐的坐着三十多名谋士,峨冠博带,衣服都差不多,神情却各不相同,有的严肃,有的微笑,有的揉眼睛,不少人都在打哈欠,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这场正式会见吴侯的大事,诸葛亮和伊藉都是没有丝毫耽搁,也不会记错时间,但是现在只看到有不少的文臣,并没有孙权的身影。
这也就是说,自己这边来早了?如此多的江东臣子,若是稍微等一会儿也不无不妥,显然看着这阵势是早就等着他们荆州的两位使臣到来了诸葛亮却忍不住眉头一皱,不是说好的会见吴侯的吗?孙权不在其中,却来了这么多文人雅士,这阵仗却是摆给谁看的?难不成见吴侯一面,还要有诸多的考量?伊藉也是看了一眼诸葛亮,似乎是在询问诸葛亮应该怎么办,诸葛亮心中念头急转,这是江东的臣子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了。
而此时此刻的孙权想必就在屏风之后,要真正的掂量一下他们的成色,连看客资格都没有的刘琮在府邸之外却是波澜不惊,作为穿越客的他早就知道这一次出使江东不会那么顺利,按照道理来说,这一次会面马上就要上演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舌战群儒,诸葛亮的三寸不烂之舌恐怕要噎得一众江东臣子说不出话来。
更不用说此时此刻,诸葛亮身边还有一个能言善辩的伊藉,作为招待二人的鲁肃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虽然也是孙刘联盟的推动者之一,但并不希望自己江东这边被荆州小瞧了,也不希望孙权在结盟当中陷入劣势,鲁肃带着诸葛亮来到前方一处面对众人的案台坐下,诸葛亮面上波澜不惊,淡淡的坐下,饮了一口茶水:“子敬,此为何意?”
鲁肃和伊藉也分别在诸葛亮的左右坐下,不过鲁肃并没有多说,诸葛亮便小声的对鲁肃询问了一二,鲁肃拱了拱手,也是小声回答道:“孔明啊,此乃我主安排,此处的文臣都是对联盟很是反对,望先生能说服一二。”鲁肃苦着脸小声的说道,没有办法,谁让他是联络江东和荆州的中间人,一些两面不是人的事情只有把他推出来了,宝宝心里苦,宝宝又不能说。
在座的都是江东数一数二的人物,诸葛亮为了联盟的大计,也是只能隐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诸葛亮冷哼一声,板起脸来不再说话,这时,坐在最前面的一位年近六十的老者,率先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起身拱手道:“我乃张昭张子布,江东微末之士,听闻孔明奉了刘刺史之命出使我江东,幸会,幸会。”张昭作为文臣之首,他不开口,旁人自然是不敢先开口的。
诸葛亮只是看了张昭一眼,说实在的,张昭在江东地位,可以说是他是江东的第一文臣都不为过了,可此时此刻却时候自己是微末之士,想来下面就要开始发难了,既然如此,文人相轻,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规矩,大家凭道理说话,即便是唇枪舌剑,相互讥讽,也要用道理嘲讽,不能扫了面皮:“原来是子布先生,久仰大名啊,汝岂能算是微末之士,若您都是微末之士,那么在座的江东衮衮诸公恐怕就是都是山野村夫了!”
诸葛亮回答得巧妙,既说明了张昭不是微末之士,也暗自嘲讽江东的各位俊杰其实不过尔尔,见诸葛亮如此回答,张昭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用嘲讽的口吻问道:“久闻孔明在卧龙岗之时,自比管仲乐毅,可有此事?”张昭自己准备先行发难,未曾想到只是一句客气之语便是让诸葛亮占据了先手。
张昭当下就轻飘飘的揭过这一茬儿,毕竟张昭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诸葛亮抽了抽脸颊,这些话,诸葛亮高卧隆中之时确也说过,不过要知道,这个时代有才华之人,多为狂士,当年也是忍不住嘴欠,吹了个牛,谁没有年少轻狂过?不过这个时候诸葛亮作为刘琮的使节,自然是要拿出威仪来,拱手便是道:“此话,亮自然是说过!”输人不能输气质,诸葛亮今天本来就是来会一会江东俊杰的,也不准备多么低调了,就看张昭如何出招了。
张昭对于这一次诸葛亮的到来,也算是有所准备,自然是免不了先刁难一番的,如此,到了最后双方争论是战是和的时候,诸葛亮定是没有脸面和自己争的,此刻见到诸葛亮应下来,心中大定,竖子中计也,随即又看向了诸葛亮,问道:“我听闻刘刺史请得孔明出山,也是凭借着裙带关系,自从出仕以来,刘刺史对阁下信重无比,事无大小,悉以咨之,而且刘刺史现如今直接就任命孔明为荆州别驾,却未曾想到曹操南下以后,刘刺史却最后仓皇北顾,不知道孔明对此有何高论啊?”
张昭这个时候也是毫不客气的全力发功,现在的诸葛亮可以说是荆州的文臣之首,别驾这个职位已经是仅次于刘琮之后了,说得也十分的刺耳,暗中隐含之意,无非就是诸葛亮徒有虚名,只会夸夸其谈,出山后并没帮上刘琮的忙,反而害得刘琮的形势越来越危急,又是损失了数万兵马,又是丢了襄阳,这都是诸葛亮辅助之下的结果。
这是摆在大家眼下的结果,张昭虽然也是暗中讽刺诸葛亮的无能,但并没有信口雌黄,诸葛亮并没有丝毫的动怒,对于这些刁难猪骨饿了准备周全,此时心中有底,便是不慌不忙的道:“我主躬行仁义,再加上前任主公景升公十八年治理荆州,已经是深得人心,亮这点计谋在仁义之主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只能说蔡瑁,蒯良,蒯越,以及一帮人臣不思报效,反而将忠义军倒戈,将大好险固送给曹操。”
诸葛亮将兵败的结果直接就推给了蔡瑁等人,张昭自然是不依不饶,还是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继续道:“孔明你看那管仲辅佐齐桓公,称霸诸侯,一匡天下,乐毅辅佐弱燕,取齐国七十二城,四海清平,此二人堪称兴国济世之大才,今日先生枯坐草庐之中笑谈风月,抱膝危坐,自比大才,曹操未曾南下之前,荆州九郡之地十几万雄兵,自保一方,孔明尚且可以浑水摸鱼,是不是曹操一南下,就现了形,让得十八年几页毁之一旦,刘刺史现如今上不能报天子以安庶民,下不能剿贼军以安疆土,半年不到,弃新野,舍襄阳,败汉水,走南郡,敢问孔明,若是管仲乐毅在此,能如此乎?”张昭也算是能辩之人了,若是常人,恐怕当下便是大怒了,因为张昭此时此刻已经是开始直接赢怼诸葛亮了。
其实这也是有些偏颇了,毕竟刘琮之败的原因,张昭将其全部归咎到一个诸葛亮身上了,诸葛亮闻言,并没有恼怒,文人答辩的老套路了,只是淡然的回答道:“荆州之败,不在外敌,而在内患,亮未曾出仕之时,蔡瑁等人已经是占据高位多年,而且留给我主的时间并不多,那时候的荆州又面临曹操的南征,正如危病之人,必须调养,不可猛药速进,即便管仲乐毅在世,也未必可以阻止内部生变,不过我们却早有准备,现如今南郡和江夏郡加起来依旧有数万雄兵,现已经在当阳整兵备战,要说输,也还未必!”
鲁肃听闻,也是连连喝彩,诸葛亮到了此时,依旧没有露出丝毫的劣势,反而是步步为营,又在隐喻士族之患,若是张昭继续说下去,恐怕诸葛亮还会直言张昭等主和派犹如另外一个卖主求荣的蔡瑁,鲁肃听闻诸葛亮之言,佩服其机智,张昭也知道诸葛亮在隐喻他们,见诸葛亮将并没有直接说明,一则是荆州的家丑,二则也是给张昭留了退路。
张昭见此,也是心照不宣,只能是按过这一茬,两人的交锋算得上是不分输赢,张昭拱了拱手,这个时候顾雍却是上前接过话题:“在下顾雍,向孔明讨教了,不管如何,刘刺史面对曹军丢盔卸甲,望风而逃,这始终是毋庸置疑的罢,敢问孔明,作何解,又有什么胜算呢?”
顾雍其实也算是接过了张昭的接力棒,张昭不好说的话,让他步步紧逼,诸葛亮见到张昭退步了,也不好再说士卒温和派了,江东一干文臣谋士却是配合顾雍便是哈哈大笑起来,顾雍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便是得意的道:“在下直言相告,先生雅量,还勿见怪!”这就是顾雍觉得诸葛孔明已经无话可说了,说起来顾雍算是取巧了。
诸葛亮眉头一皱,顾雍如此,也是猜准了诸葛亮今天不会在此地大发雷霆,毕竟这等辩论,谁生气,谁就输了,伊藉看到诸葛亮有些微微愠怒,只是上前说道,“我曾闻,燕雀当居于林间,未曾想今日都会于廊下!”伊藉这也算是替诸葛亮解围,同时也是自己准备下场给诸葛亮帮手了。
伊藉侃侃而谈:“曹操率数十万大军来攻,我主刘刺史并没有半分怯懦,而是迎难而上,单单就是在汉水以北,前前后后也是磨掉了十万雄兵,使曹操寸步不能进,即便管仲乐毅用兵,也未过如此,最后不过是为刘备,蔡瑁等人所连累,襄阳之地,更是有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盼着我主投降,那时候的景象,不怕得罪在座的衮衮诸公,就如现在的柴桑,一模一样!”
伊藉下场,这却是诸葛亮昨天和伊藉商量好了的,一些诸葛亮不好说的话,伊藉便是下来说,而伊藉只是副手,诸葛亮也有了退路,遇到顾雍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是没有办法的,张昭分明已经揭过此话题,诸葛亮也只能是让伊藉上前了,诸葛亮表面微微严厉的斥了一句,心中却是对伊藉竖起了大拇指:“机伯不可无礼,我们出使,是为结盟,并非来刁难江东众臣的!”
诸葛亮看似是在训斥诸葛亮,其实还在在暗讽江东众人没有胸怀,诸葛亮道:“吾主弃不可守之地,乃是明智之举,襄阳尾大不掉,若固守,则死无葬身之地,现如今鹏飞万里,燕雀焉知其志,吾主于南郡屯兵备战,而我们荆州军民未曾听闻顾先生言可敢与曹一战的之语!”
顾雍这个时候却是没有了语言,他先是被伊藉说得被办法还口,就连张昭也开始责怪顾雍不知进退,反而在这里沾沾自喜,士族这种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处于暗中的,不能拿出来说的,此刻的顾雍期期艾艾不知所言,就在此时,身后一位文士起身问道:“吾乃虞翻也,孔明先生,听闻曹兵百万,战将千员,欲吞江夏,虎视江东,我江东现如今并没有和曹军接壤,是以是战是和还有待考量,请问先生有何良策?需知胸怀韬略者,对战知进退,反而浮夸之辈,纸上谈兵。”江东的文士一个又一个的跳出来,今天这场辩论实在是精彩,说实话,鲁肃这个时候对诸葛亮和伊藉的表现实在是很是高兴。
要知道孙权这段时间以来,被江东群臣逼迫得狠了,这个时候诸葛亮实在也是为他们主臣二人出了一口恶气,诸葛亮道:“我主刘刺史自然有退敌之策,至于如何退敌,这便是军国大事,岂能在此言说,不过亮虽不知我主应当如何拒敌,但是总归知道,我们荆州一面整练新军,一面布置防务,而且荆州水系纵横,又有张允将军的长水军船甲俱全,荆州之地,备战如火如荼,反而是江东,我听闻夸夸其谈曹操不可敌之辈不少,对自己的主公,无效死之心,百无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