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在适时的时候展现出了自己足够的傲气,就在面对江东一众文臣的时候,也不会露出半分怯色,虞翻当下拍着案台就勃然站起道:“大言欺人,大言欺人,孔明自言荆州上下万众一心,曹操不足惧,你等却一退再退,岂不是让人耻笑?”虞翻这个时候也算是动了真火,诸葛亮实在是太过于打击江东文武众臣了。
他们江东上下,虽然没有参与到这场战事当中,不过又岂是软柿子可以拿捏的,诸葛亮道:“哼,什么叫做大言欺人,我主刚刚继任荆州刺史,人心不稳,曹操就是趁此机会大动干戈,而我主一直以来都是力战,尚敢与曹操争锋,江东兵精粮足,同样承平日久,却欲降曹,方为贻笑天下,难不成江东文武众臣,只能背后夺取我们荆州的江夏郡,而不敢和曹操一战吗?”
“实在是无礼至极!”诸葛亮说完之后,便是稳稳的坐了回去,双方一番唇枪舌剑已经是不可避免,这句话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下面顿时乱了,诸葛亮和下面的文臣各为其主,也是要各自维护自己这边的颜面了。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孔明不要一味的贬低我江东士人,人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荆州之地当有德者居之,刘刺史无德,自然失其土!”
诸葛亮问道:“汝又是何人?”
此人当即便是站出来,只见此人道:“吾乃陆绩是也!”
诸葛亮看了一眼陆绩,这也是名门之后了,陆家在扬州的名声也算是不错了,不过到了现在,对于诸葛亮来说,凡是针对荆州的诸葛亮都会予以最痛的还击下便是有了计较,不屑的说道:“陆绩是吧,袁术座下怀桔之陆绩,曹操意图窃国,而你,小贼也!”怀桔,就是怀中藏着桔子,还是当年袁术时期的事情。
当年袁术在中原之地站不住脚跟了,就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扬州地带,逼死了扬州牧陈温以后,袁术刚刚入主扬州九江郡,对扬州境内的其他各郡还是虎视眈眈,袁术便是多次请陆康赴宴,此时的庐江郡太守正是陆康,袁术强而陆康弱,陆康只得赴宴,而有一次陆康带上了年仅六岁的陆绩一同前去。
袁术喜好奢华,这等宴席自然十分隆重而且美味,就连桌子上的桔子甘甜无比,小小的陆绩忍受不了这等美味,吃完之后便是揣了两个在身上,本来就是小孩子的行为,大家也没有什么,只是在拜别行礼的时候,桔子从陆绩的袖袍之中掉了出来,场面一度变得很尴尬,陆绩年幼,更加老赶到尴尬的是父辈陆康。
陆康也是一代名士,陆绩犯了错误,自然是由他这个父辈来承担,一时之间陆康就连连告罪,教子无方云云,陆康也算是高雅之士,造福百姓,声望何等高洁,深受百姓爱戴,出了这等事情,自然感到脸上无光,袁术作为一方之雄,这等事情,自然不会大加追究,不过此时的袁术也想让陆康出些丑,但为了避免陆康过于难堪,便是刁难起了小小的陆绩。
袁术问陆绩笑道:“陆郎来我这里做客,走的时候还要藏着主人家的桔子吗?是不是有些过于不礼貌了。”
其实袁术也不是想要和小孩子置气,不过是玩笑之语罢了,可是陆绩这个时候却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成熟来,道:“请袁公恕罪,实因母亲喜好吃桔子,是以在宴席之上尝到如此美味,为人子者,岂能独享,便是准备藏几个回去给家母尝鲜!”历朝历代,均以孝治天下,尤其是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更重孝道,袁术没有料到一个年纪仅仅六岁的孩童竟然懂得孝顺母亲,而且能够说得有条有理,袁术便不好说他了,反而对陆绩大加赞赏,陆康也有了面子。
这本来是一件小事情,陆绩小小年纪却用自己的聪慧化解了自己和陆康的尴尬,也是传为了美谈,是一种孝心,且相比较于二十四孝中类似埋儿奉母和卧冰求鲤这种不近人情的愚孝,陆绩所作所为更显得朴实和可爱,更接地气儿,其实真正的孝心往往就要从这种小事情上面彰显出来。
这件事情,一直以来就是陆绩的光点,可是此时此刻却被诸葛亮从另外一个角度上面抨击了,诸葛亮说道:“你年纪轻轻就行如此偷窃之事,也是德行有亏!”
陆绩顿时有些羞愧难当说道:“我们这个时候说的乃是军国大事,说这些陈年往事干嘛,况且桔子乃袁术之赏赐,怎能说偷?而且我那桔子是回家送与母亲品尝,实为孝道,孔明之言,吾实在不愿意苟同,还请向吾道歉。”
诸葛亮道:“好,只要你当面众人的面承认有此事便好,道歉却是免了罢,要知道我们一言一行都要讲究道理,所谓的孝道只是你的狡辩而已,孝道不是挂在嘴边的,你的母亲喜欢吃桔子就能够去拿人家的桔子吗?不得主家同意私自拿取,便是偷!孝心可嘉,但行为甚是卑劣,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难不成你希望世人皆效仿此举,其实你大可用自己的一点积蓄去买两个,想必彼时的陆公子家境还算不错,即便年纪尚小,也能有一些铜钱吧,即便是没有,完全可以向主家询问,可不可以送几个桔子给你,看在你如此孝心,相信换成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会送给你,且对你大加赞扬。”
诸葛亮这一番言语,说得在场的江东臣子都是连连点头,诸葛亮说得有理有据,的确那个时候,即便是有孝心,也不能作为偷窃事的理由,诸葛亮所言的孝道,才是孝道的正解,诸葛亮说道:“虽然阁下说的是军国大事,有德居之,无德失之,阁下本来德行有亏,又有何颜面说德之一事!”陆绩脑袋渐渐的也逐渐的耷拉了下来,自然知道现在自己没有余力对诸葛亮发难了。
见到陆绩也败下阵来,一名名文臣站了起来,大声问道:“在下薛综,请问孔明,曹操又是何人?他乃是大汉的丞相,代天征伐,令主公举兵抵挡天子王师,是否有不忠之嫌疑?”
薛综这个时候,对荆州一边可谓是极为的排斥,现在已经在对荆州这边抵抗曹操的立场开始抨击起来了,只见薛综继续道:“汉室倾颓,天数将终,曹操已有天下三分之二,众所信服,如此多的信服,算得上是有德了,与其争锋,无异于以卵击石,江东归顺,实为识时务之举,救黎民于水火,诸位,吾认为荆州之举,实属将荆州子民拖入水深火热之中,上对不起天子,下对不起黎民百姓。”
诸葛亮睥睨直视薛综,“其一,曹操此人,汝又何必再说,当年徐州一战,杀及黎民百姓,泗水为之不流,实在残暴不仁之辈,将荆州拱手送予曹操,才是陷黎民百姓于水火,实为无德,其二,曹操现在又公然将废除已久的丞相制重新立了起来,这是为什么?难道衮衮诸公看不出来,这是要掌天下之柄,彻底架空天子,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也!”
诸葛亮说到激动之处,重新站起来,指着薛综道:“其三,当年董贵妃一事,汝不知晓?领受天子衣带诏,奉命诛杀曹贼,这是为何,天子之局面已经是被曹操彻底掌控,否则断然不会出此下策,诸位,天子在许昌日日受苦,我等身为汉臣,当思报效天子,而不是与奸臣为伍。”
“那曹操即便是险些被国舅董承所谋害,换位处之,也必然是将董承杀之,但是此时的董贵妃还怀孕身孕,诸位,那可是皇子或者公主啊,天子数次苦苦哀求曹操,都未能保下董贵妃母子的性命,皇子何其无辜,曹贼何等心狠!”
伊藉这个时候也是被诸葛亮说得热血沸腾,当系便是附和道:“今日在下本不想说得那么难听,但是听闻薛综此言,实在是目无君父,薛综,竟然出此不忠之言,莫非你是曹贼之奸细?”伊藉此言一说完,在场的众人都是冷冷的看向了薛综,无他,诸葛亮说出来的观点实在是打中了薛综的要害。
曹操所行之事,实在是有些目无君上,薛综实在是自己太过心急了,公然否定荆州的抗曹立场,诸葛亮一番语言吓得那薛综脸色都变了,连忙指天发誓:“荒唐,我薛综对主公的忠心,苍天可鉴。”不过所谓覆水难收,此时此刻,不管薛综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在场的所有人看向薛综的眼色都莫名的,伊藉依旧没有放过此人的打算:“人生于天地之间,当以忠孝二字为立身根本,公即为汉臣,食汉禄,不思报效国家,反而助纣为虐,说得什么汉室倾颓,天下三分,曹操占据其二,以天数论之,真不足为语,无父无君之人也!”伊藉大声喝骂道,“劝主降曹,莫不是你如此急切想要做那曹操的走狗?”薛综所说,虽然是实情,不过这天下依旧还是汉家的天下,这天子也只有刘姓天子一人,虽然各为其主,只是私底下说而已,这个时候又有谁敢公然说出这番话!
这个时代,忠于君上,比孝还排在前面,人言忠孝不能两全,忠始终是大节,如果一个人背上了不忠的名声一生都将难以翻身,薛综便是有些哭泣之声辩驳道:“非也,非也,孔明欺我也!”江东之人有一些也是薛综的同僚好友,不过在这个时候都是不好站出来说话。
一时之间,江东众臣都是哑口无言,再也不敢提降曹之事了,坐在屏风之后的孙权,甚至也忍不住大声喝彩,这些时日以来,他也是被江东众臣逼迫得狠了,诸葛亮将他们说得哑口无言,实在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恶气。
诸葛亮说完之后,便是坐回了自己的坐位,伊藉小声的提醒道:“别驾,咱们将江东众臣说得如此尴尬,这又该如何收场?”诸葛亮和伊藉联手,一正一副两名使臣力压江东群儒,竟无一人辩得过他们,现场十分尴尬的气氛,且没有人敢乱说话了,否则被扣上不忠的骂名,这一生的名节都怕是不保。
诸葛亮却是不以为然的说道:“机伯不要担心,今天既然让我二人前来辩论,咱们二人势单力薄,本来就是劣势,今天稍微一不注意,就是咱们二人灰溜溜的回荆州了,异位相处,也是如此,至于结果如何,孙权这边自然会有办法化解尴尬的!”
果不其然,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身穿盔甲的老将从外面走了进来,先前这边是众多文臣在和诸葛亮辩论,不知不觉之间,外间的一些武将也是到了,看着堂上的辩论,武将这边却是没有插花的份儿,只能是呆着,因为谁都知道,这是自家主公的安排。
这员武将走进了厅堂之后,后面的武将才纷纷的跟随着他进来了,众人望去却见一人自外而入,领头的老将面带白须,气度沉稳,细视却是黄盖,只见黄盖厉声道:“不管如何,孔明是从荆州出使而来,君等以唇舌相难,非待客之道,曹操大军临境,君等不思退敌之策,竟徒逞口舌之利!”黄盖在这个时候出现,自然也是早就得了孙权的知会,此时现身,也是表明了态度。
黄盖是孙坚时期的老将军了,且是从尸山血海之中挣扎而出,自然有许多人和黄盖打招呼,诸葛亮便是知道了他的身份,顺势便是下坡:“阁下想必就是黄老将军吧,有礼了,在下不过前来拜会吴侯,恰巧诸君相问,不得已不得不答!”
黄盖道:“大家各凭本事说道理罢了,我是一介武夫,也说不上话,不过孔明有这些话语,为何不对主公言说?”
诸葛亮回答道:“正想稍后对吴侯说明!”
就在此时,一声唱和传来:“吴侯到!”
“臣等拜见主公……”在场江东文武立刻站了起来,齐齐拱手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