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蛮大饶这番话以及他不同寻常的态度,倒是令格博克勒甄比有些看不明白了。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乌苏里氏珊蛮是肃慎国三十六部珊蛮之中的稀有品种。大多数的珊蛮依仗子民的信仰和拥有的权力,与部落首领抗衡是常态。
但是乌苏里氏这一代的珊蛮却很奇怪,或者是个有着大格局大情怀的人。
格博克勒甄比认为从他得到的情报中分析乌苏里氏珊蛮这个人,与其他适合做珊蛮,倒不如他更适合做部落首领。
这样一个有着惊世才华的人甘于辅佐一位暴君,可见他的品德也很高桑
珊蛮叹道:“老夫早就预料到大汗会对四王爷动手。大汗心里一直忌惮着四王爷,毕竟大汗的汗位来得并不光明正大。可四王爷的为人,我也颇为了解,他若真有夺位之意,乌苏里氏哪能风平浪静这许多年?大汗还哪里能有精力四处东征西讨?
老夫无数次的归劝也只能缓解大汗一时的杀机,却缓不得一世。
这朝堂之上风云突变,也是时候了,乌苏里氏最尊贵的两兄弟是该清算半辈子的恩怨了!你先去吧,老夫需要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我该如何选择。”
言罢,珊蛮挥了挥手,意思叫格博克勒甄比走开。
格博克勒甄比心情颇佳,他从珊蛮的话语里感受到了劝降的可能。如果有珊蛮的加入,这次四王爷夺位的可能性又提升了两成。
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树敌太多,更何况还是一位资深的珊蛮大人呢?
格博克勒甄比放开海东青,他对它道:“你全身洁白如雪,不如以后我就叫你白吧!”
海东青对他叫了两声,展翅飞走了。
过了一会,白怕他跟不上,又回过头来接他。
开始格博克勒甄比还犹犹豫豫的要不要把海东青放开,若是珊蛮大人错聊话,放海东青回归空,再想诱捕它,以它的精明程度,怕是此生无望了。
现在看来,他当真是多虑了,这只海东青还知道怕他跟不上,每飞出一段距离就回来接他一下。
格博克勒甄比开心的笑着,这是葛覃失踪之后,他第一次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可当他被白带到一处山坡顶上,看着草丛里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苗条身影,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格博克勒甄比瞪大了眼睛,是覃儿,居然是覃儿。
他无暇去想,白凭借什么找到的葛覃,更想不明白白为什么会知道他要找谁。
他急忙抱起葛覃,探了下鼻息。
他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又伸手指放在她的颈动脉上试探,发现她也没了脉搏,没了心跳。
他的心就像被人用利刃生生的划开,痛得无法呼吸。他脑子里闪现着以往与她在一起时的一幕幕。有欢乐,有悲伤,有痛苦,有误会,更多的则是深情。
格博克勒甄比忽然想到她在军营里教那些士兵急救知识时,曾经让他装死,现场演示心肺复苏的那一幕。
他不再犹豫,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将她的身体平放好。
按照她当时教的方法给她做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
短短的时光,他却觉得度日如年,时间仿佛凝固了似的无比漫长。直到葛覃恢复了自主呼吸,心脏又能正常跳动了,他才一屁股坐在地上,任泪水轻轻滑落。
葛覃一张开双眼,就看到了他在流眼泪。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画面。冷面王爷居然还会哭?葛覃觉得看到千年女鬼的眼泪也比看到他掉眼泪要容易一些。
格博克勒甄比一把将葛覃抱在怀里,搂得紧紧的,好像生怕她再丢了似的。
葛覃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咳了几声,推了他几把,道:“你快松开我,一会儿我没摔死,让你把我勒死了。”
他讪讪一笑,连忙放开她。
葛覃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刚开始的时候偷偷的撕了衣裳,扔在路上做标记,我还以为我动作隐密,雅布不知道呢。后来才知道,那个王鞍故意放水,他什么都知道,故意装作看不见的。
后来,是和卓告诉了我真相,我才知道雅布是想诱你过来杀了你。和卓雅布这次做了万全准备,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我这才不敢再做什么标记让你来追我了。我寻思找机会自己逃走。我知道和卓是反对雅布抓我的。她更不想看着你死。她你若真死在雅布手里,那她父亲一定会不认她这个女儿的。
后来,我找准机会,劝和卓帮我给雅布下药。我跟和卓让她也一起把下了麻醉剂的食物一起吃了,这样等那王鞍醒过来,就会以为是我做的手脚,不会找和卓的麻烦。”
和卓偷偷的先给我松了绑,重新打成活结儿。
等雅布他们俩个被麻药迷翻,我就逃走了。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跑,就一头扎进密林里疯狂的跑。
跑到这儿时我是又累又饿,都跑虚脱了,后来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就奇怪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格博克勒甄比用手指了指葛覃身后,道:“喏!它带的路。”
葛覃转身一眼就瞧见了浑身雪白的海东青。她漂亮的双眸灿若星辰,奇道:“老鹰?还是雕?这只鹰长得太漂亮了!毛色纯白如雪,一丝杂色都没有,帅呆了!”
白扑闪了几下翅膀,又轻鸣几声,仿佛在邀功请赏也像是在向葛覃示好。
格博克勒甄比笑道:“它是号称万鹰之神的海东青,我们肃慎人叫做雄库鲁。不过,我已经给它取好名字了,你就叫它白好了。”
葛覃嘴角一抽,斜了他一眼,道:“白!你取名字可是真随意。还能再土点么?”
格博克勒甄比不以为意:“一个名字罢了,叫什么还不都一样?简单点省心又省事,有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