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昊心里一酸,心:你现在这样,就已经是对我最残忍的报复了。
寒荞也没指望齐昊能回答,自顾自的吃着自己以前最爱的菜,品着自己以前最喜欢的味道。
“我这个人对感情的事,很迟钝,我和寒淼……”
寒荞暮然抬头,淡淡道:“你们青梅竹马的情谊,我都清楚,毕竟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不用特意拿来炫耀。”
“你这丫头,怎么就不肯听人把话完呢?”齐昊哭笑不得道:“我和寒淼从一起长大,日久生情也是无可厚非的,但别忘了,在这个一起长大的期间里,还有你的强势插入……”
“那还真是抱歉,妨碍你们谈情爱了。”寒荞吃了一块糖醋里脊,嗯,太酸。
“我们哪里谈情爱了?”齐昊叹了口气:“我们有没有谈情爱,你个跟屁虫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寒荞:“……”
“我们虽然彼此心里都明白对方的心意,可却因为种种原因从未真正明过。更别提什么谈情爱了。”齐昊叹息道:“更何况,在向你求婚的时候,我就已经彻底放下了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呵”寒荞嘲讽的笑笑:“这种拙劣的谎言,出来,恐怕连你自己都骗不了吧。”
“我的都是实话!不过,你怪我也是应该。”齐昊苦笑道:“谁叫我当初自以为是,托大的认为自己赶得及,结果却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我饱了。”寒荞不想旧事重提,于是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道。
齐昊递上碗汤,柔声道:“喝口汤。”
寒荞奇怪的看了齐昊一眼,齐昊无比自然的道:“对胃好。”
“不喜欢?”齐昊皱了皱眉,见寒荞始终不接,便用汤匙搅了一下,舀了一勺递到寒荞唇边:“乖,这个汤是我特意帮你点的,吃了那么多酸酸甜甜东西,喝了这个胃里不会反酸。”
“齐昊。”
“嗯?”
“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把所有人都宠上的样子了。”
齐昊:“……”
完,寒荞推开了齐昊手里的汤匙,站起身便出了包厢。
齐昊看着寒荞僵直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轻声道:“这个口是心非的笨蛋。”
月亮海湾在两年前,就被开发商看中,开发用来旅游休闲,此时的月亮海湾不再荒芜,而是变成了景色迤逦的度假堂,每往来这里的游客不计其数,而此时,在一个巨大的礁石旁,正安静的站着两个人影。
从饭店出来,寒荞就直奔这里。
五年前她就是在这块礁石的陪伴下被海水没顶、卷走的……
她目光沉沉的看着海面,那里曾经栽种过一根巨大的木桩,曾经有个柔弱的女孩被绑在上面,绝望的等待自己的老公和父亲的救赎,也曾经有那么一个纯善的灵魂在那上面绝望消逝。
寒荞沉默着,她思绪仿佛又回到帘初的那个黄昏,太阳一点点西沉,而她的希望仿佛也随着西沉的太阳而慢慢消失在海平线上。
海水又咸又苦,侵袭着她的鼻腔和口腔,淹没了她的视线,撕扯着她的身体,将她所有的感知全数吞没,也将她的怨恨与不甘无限放大,如果当时不是以那种方式迎接死亡,她或许会很平静的接受死这件事,可惜……
看到寒荞脸颊淌着泪,一步步走进海中,齐昊的心也跟着揪紧,他有些无措的追上去,揽住了寒荞的肩,强硬的帮她停下不受控制的步伐,轻柔的安抚道:“别哭,别怕,别难受,一切都过去了……”
寒荞冰冷的身体在温暖的海水中回温。
是啊,现在的海水温暖舒适,根本就不像那晚的海水那么冰冷刺骨,她终究还是活下来了。
海水没过了两饶膝盖,海浪卷着细沙一次次扑向他们,寒荞仰起头,微微阖起了双眼,叹息一声,不禁扪心自问:“寒荞啊寒荞,活着……好玩吗……”
当初的执念,在此时的寒荞看来,那简直就与作死无异。
是,她是活下来了,可她活下来又怎么样?五年地狱一般的魔鬼生活,五年生死边缘的挣扎,人心的险恶与世界的黑暗,都在这五年里被她经历了个遍。
她拖着一具死不掉的身体,人不人鬼不鬼的游荡在人世间。
这五年所经历的危险,有多少次是致命的,满是毒蛇的蛇窝,陈东插在她心口上的那一刀,枪战中穿胸而过的子弹,哪次她能活?
可每次她都诡异的活了下来,带着一身奇毒,苟活下来。
这样的活着,难道只为了那不痛不痒的报复?那么抱歉,若是让现在的寒荞来选,那她宁可在那冰冷的海水死去,也好过站在阳光下活着。
“荞儿。”齐昊心中一紧:“别做傻事。”
凝视着寒荞万念俱灰的眸子,齐昊慌了,他紧紧将人抱住:“你还没有让我们生不如死,你还没实施你的报复,别这样……”
寒荞回神,她眨了眨还有些空茫的眸子,拍了拍齐昊的手臂:“你想勒死我吗?”
齐昊赶忙松了松手臂,寒荞趁机钻出了齐昊的怀抱,她整了整衣衫,道:“放心,我怎么可能舍得死在你们前面。”她弯腰掬起一捧海水,垂下的头遮住了此时她眼中的情绪,淡淡道:“只是触景生情罢了。”
“你刚才,是真的想死,你骗不了我。”齐昊沉声道。
“想死,就死的掉吗?”寒荞木然抬头,神色中尽是哀愁:“五年来,我经历了多少次必死无疑,现如今还不是活着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让她重生的地方。
是啊,她后悔了,为了那么几个不爱自己的人,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她后悔的够够的了,然而……后悔有用吗?
魔鬼就是魔鬼,谁见过有人和魔鬼交易后能落个好下场的?
“会有办法的。”齐昊郑重道:“相信我。”即使是用命来换,我也会还你一个正常的人生。
寒荞盯了齐昊半晌,便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你可真逗。我的人生,自有我自己操心,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