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七十九 退休老干部(1 / 1)铖道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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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石滩的第一炉砖出窑了,这种砖和以往的各种砖都不同,一尺长,半尺宽,三寸厚,一面有凸台,一面有凹槽,凸台高不到半寸,凹进去半寸多一点,凹面两个长边有封边,短边开口,无论是凸面还是凹面均有格槽。

烧制好的砖出窑之后立刻有工匠拿去做实验,先拿新型砖用黄泥砌了一个垛子,再拿几块普通砖也如此复制一个,然后在垛子四周堆火焚烧,待黄泥浆料烤干冷却之后,再用水反复的泼洒,模拟大雨淋墙的场景。

如此折腾了半个时辰之后,普通砖砌成的垛子被水泡塌了,里面的泥浆早已松散,而新型砖的垛子依旧无恙,奕子枫吩咐人把垛子砸开,一个工匠用手掰了两下没有掰动,便找来木棍砸也不行,最后只好用锤砸开。

新型砖里面的泥浆只是外表有一层浸湿,里面依旧干燥无比,这是因为水顺着墙的外壁淋下去之后被封边挡住,根本无法渗到里面,更不可能顺着里面的凸台往上爬。

实验证明了新型砖。无论是在抗风雨方面还是结实的强度,都远远超过原先的普通转。

旁边的工匠们都一阵欢呼,这种砖如果用来砌墙的话,一来在砌墙的过程中不容易走线,二来砌好的墙比以往结实太多。

奕家的土窑也不容易被别人仿制,外表虽然看着很粗糙,但里面采用了螺旋风道,燃料用了炼焦炭中炼废的半成品,土窑的进风口对着河面,一个很小的水车带动扇叶就可以给土窑内送风,往常用木材烧窑一般至少需要三十个时辰,这个其貌不扬的土窑,烧一窑的砖却只需要十个时辰即可。

奕子枫挥挥手,让大家各自去忙,他准备去看看乱石滩边的用半亩薄地挖的游泳池进度如何,天已经开始热了。

一个少年护卫队员跑过来禀报,有个老者带着老仆在门外求见。

“对方有没有名帖?”奕子枫道。

“俺问了,老者说他是你的老朋友,无需名帖见面就知,俺就把他请进门卫房先喝茶呢。”少年看来很会做事,说话也算得体。

印象之中自己好像没有这个年龄的朋友,奕子枫虽然有些疑惑,但对方是个老者,还是亲自去迎一下。

“这些日子读书了吗?”

“少东家,俺已经能认一百字了!”少宁说话时脸上带着自豪。

“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子枫小友!”前方有人叫道。

奕子枫抬头望去,心里一动,居然是蔡京,赶紧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原来是蔡老先生,恭喜啊,恭喜!”奕子枫叉手道。

“咦,子枫此话何意,老夫何喜之有?”蔡京诧异道。

“我恭喜老先生斩断烦恼念,逃出名利场,快意人生就此开始,难道不可喜可贺吗?”奕子枫已经猜出了蔡京的状况,应该是去相了,否则中书这样的权重之地,哪有时间出来闲逛!

“哈哈哈哈,果然逃不出小友的法眼,老夫现在是无官一身轻,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你,于是不打招呼过来看看你,子枫莫怪。”蔡京大笑,奕子枫的一番话,把他心中的失落顿时吹得烟消云散。

“老先生大驾光临陋所,我这里是蓬荜生辉啊,不过以我看来,来看看我是一方面,来看看以后也是一方面吧。”奕子枫一副打趣的表情看着这位退休老干部。

蔡京不易觉察的一尬,笑道:“你这个顽皮货,就不知道给老夫留些颜面吗?”

“哈,我若是拿蔡老先生当外人看,一定会把您捧得天花乱坠,找不到北,我若是把您当自家人看,说话之间自然会用叔侄之间的调侃,怎么,昨日喧嚣花落去,唯剩寂寞孤独冷了吧,您切莫失意,在我看来这是好事啊!”奕子枫受了他的乱石滩,心中多少对他存有感激之情,再说这个人在历史上颇有争议,他现在看问题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一腔热血,非白即黑。

蔡京真的感动了,奕子枫看似说话直戳痛处,却是坦荡无比,眼神中也丝毫没有看人落魄的神色,相反那句和他做叔侄之间调侃的话说出来让他心中暖意大升。

几人漫步向里面走去,蔡全扶着蔡京,奕子枫并不动手,表面上看奕子枫像略失礼数,可是蔡京和蔡全不知怎么回事却感觉像理所当然。

蔡京此次也并非一心想问问他以后会如何,奕子枫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像给了他定心丸,两人边走边谈,话题更多都集中在这个作坊之上。

奕子枫的作坊给了蔡京不小的震动,虽然这里还只是雏形,可是看到的一些产出,蔡京已经暗自吃惊了。

他再次刷新了自己对奕子枫的认识,既有管仲之才,更具陶朱之术,现在恰如幼麟浅戏,日后定当遇云化龙……忽然心中大震一下,自己怎么就想到了龙字,此字大忌。

看着奕子枫露出八颗牙齿的憨厚笑容,正耐心的跟他解释着眼前这种新型砖对大宋未来城池的加强作用,他觉得自己刚才是想多了。

蔡京毕竟老了,转了一圈已经气喘吁吁,奕子枫让人端来茶水,竟然是上好的龙团,丝毫不亚于他家的藏品。

再看奕子枫手中的茶杯,一盏白瓷杯,里面是原色的绿茶,连茶叶片都没有破碎的那种,心中不由感慨,奕子枫定是舍不得喝着这上好的龙团,分明是把自己当做贵客以待,心中又感动了几分,人情冷暖由此一看便分高下。

蔡京离开的时候带了两坛酒,中午奕子枫留他吃饭后就迷上了这种醇厚的老酒,这本是奕子枫特意给自己蒸的低度酒,最多三十七八度,蒸馏的次数不多,却在过滤上下了功夫,酒体晶莹剔透,不含一丝杂质,特别适合老年人喝。

站在船头,乱石滩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蔡京眉头不展,奕子枫提醒他要注意王黼……他是不是有些多虑了?王黼乃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难道会背叛自己?可是奕子枫一直断人奇准,绝不会无的放矢……且看,且看吧。

通过相处,奕子枫也发现蔡京并非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贪财好色是有的,可哪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敢说自己没这个毛病?大家的区别不过是程度的不同或者能力的不同罢了,至于党同伐异,这个就更不值得一说了,但凡是个官,没有一个能逃得了这样一个怪圈。

资料中显示此人是在流放的路上活活被饿死的,虽然史料中把他记载为六贼之首,可是要看他死亡的时间就不难发现,靖康时期腐败透顶的宋家王朝接班人急需要一个有分量的反面人物来掩饰自己的无能,而蔡京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如此看来也是一个悲情人物。

……

延福宫内,赵佶正准备悄悄的溜走,如今李师师搬到了西角楼大街,和他的延福宫一墙之隔,出了西华门往右一拐便到,根本不用经过后苑,实在方便了许多。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赵福金快步走了过来。

对于这个女儿,赵佶是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作为一个艺术系的老男人,他对美的追求近乎于苛刻,赵福金集中了他对女性美的所有理解,也幸亏是他的女儿,否则以老赵的本性,如此天香国色怎能逃出他的手心?

在别的儿子和女儿面前,老赵对自己的形象向来是我行我素,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唯独对待赵福金,他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干咳了一声,他停住了准备要溜走的脚步,双手背在后面,欣赏墙上挂那幅严立本的《历代帝王像》。

“嘻嘻,爹爹不要装了,累不累呀?”赵福金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揶揄的笑道,在他。众多的儿女之中,也只有赵福金会以这样娇憨的态度对他。

“福儿,今天又要出去吗?”老赵语气慈祥的转移话题。

“我要去秋福楼取货。”

“什么取货,你看看你为了做那新盐的生意,三天两头往外跑,每次也不多进点,分明是给自己留外出的借口,是也不是?”

“爹爹,你为了李姑娘不也是三天两头往外跑,还画了妆,以为女儿不知道呀,我这可是正经事呢!”赵福金根本不给他留颜面,笑嘻嘻的一句话把老底都揭穿了。

“哼,你恐怕拿货也是假的吧,难道不是为了去会那个陆公子?”

赵佶虽然很窘,却不生气,父女俩立刻进去互黑模式。

赵福金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拉住老赵的胳膊用力的摇。

“爹爹好坏,尽瞎说,女儿和他只是生意上的来往,好,今天我俩都不要出去了,就在延福宫里下棋,看谁能熬过谁,梁大官,梁大官!”赵福金左右张望,喊了两声之后才看到梁师成磨磨蹭蹭的从大殿柱子后面走出来。

官家父女斗嘴哪里有他插嘴的份,本想躲起来不见赵福金,但是听到喊声之后,又怎敢真的不出来?

赵佶顿时没了脾气,王黼就在外面等着,今天下午二人去见李师师准备玩个刺激的,哪有时间跟赵福金再扯东扯西。

生活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两人各自偃旗息鼓,只是临走前老赵忽然捉狭的说了一句:“福儿,哪一天你把陆公子带来让为父瞧瞧!”

赵福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赵佶带着梁师成快步出了延福宫。

“老货,那个姓陆的丫头到底谁家的有没有查清?”

“官家,小的打听了,据说是汴华书院陆教谕的侄女,后来又差人去问,陆教谕也说是他侄女,不知为何住在朱仙镇江员外在观音桥附近的宅子里。”

“哦,陆江通家之好也是可能,切记不要在帝姬面前漏了陆家女是女儿身的事情,那个陆教谕嘛,你且记下,可点今年秋闱主考……”

梁师成躬腰点头表示记住了。

赵佶做出这个决定并非仓促之间随性而为,陆教谕此人早在调查奕子枫此人时就附带知道了他,学识中上,为人品行颇佳,跟奕子枫关系不错,不知为什么,奕子枫这个少年给他的印象非常特殊,书法极好,画技应该也是一流,从他画的那些图纸就可以看出,救过楷儿,福儿也对他印象极佳,精通陶朱之术,这样多才多艺的人……跟他很像嘛。

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有个更为关键的原因……奕子枫有个神秘的老道士师父,皇城司已经派出好几波人马去暗中调查,一直没有具体的下落,不过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个老道士的真实存在,以奕子枫的表现来看,没有一个本事通神的师父是不可能的,当然米夫子不算,那人虽然学识是有的,但是教不出奕子枫那样的弟子。

这样的高人如果轻易的就能找到下落,那也不叫高人了,不过不急,把那个小的牢牢把握住了,还不怕老的不出面吗?

秋福楼里,等候江秋蒳的陆教谕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喷嚏,天气刚热,怎么还会打喷嚏呢?

唉,那个丫头怎么还没到?也不知是什么人在暗中打听她的身份,这件事必须让她尽快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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