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九还在继续着。
庄家胖子已由大输家变成了大赢家。就在他第三次统吃的时候,燕金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盯着自己面前的两张牌九出神,看来他在这副牌九上,不是要赢一大注,就是一副烂牌。
燕七走到燕金身后,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牌,轻笑一声。
闻声回头,燕金伸手便把来人揽入怀中,低声细语:“如何了?”
“这局结束后跟我来。”燕七盯着盘桌。
燕金揽住她的胳膊紧了紧:“今夜咱俩不醉不归。”
起身,燕金一把抓走了桌上银票,在手里捏着冲桌上几人晃了晃,笑道:“你们输了,多谢。”
对面的汉子眉头一皱,怒道:“口气不小,亮牌看看。”
哧哧笑着,只见燕金长指一翻,推开两张骨牌直接掷于桌上,“啪啪”两声,众人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双天。
方才连输三局的小白脸,一下翻盘赢走了全部的银票。
燕金转身拂袖,搂着燕七抬脚离去。“走,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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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来到雅间,江玉已经点好了竹叶青等候。
燕金拿眼扫着坐在屋内的江玉,眼神暗了暗,抬步就往桌前走:“江英雄真是财大气粗,能在这凤宝斋点上雅间喝酒,咱们可跟着见世面了。”
话说得好听,语气分明带着讥讽,打量着四周,仿佛这屋子与普通酒馆也没什么不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江玉不在意,对燕七招手道:“都来坐。”
燕七满脑子心思,回神应了声,连忙跟上去坐下。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燕金眯着眼看着江玉:“听燕七说刚才那女人是你妹妹?看样子来头不小。”
江玉笑笑,倒了一杯酒递给燕七,“她许久未见我,便寻来了。”顿了顿,继续道:“你们今日既是为了白玉镜而来,为何又盯上她?”
“说来话长。”燕金不耐烦的摆摆手,便不愿继续说下去。
燕七觉得有些尴尬,瞄了眼燕金那张臭脸,想骂他几句又有些顾忌,忍了忍开口道:“刚才说到凤宝斋要办大场面,你接着说。”
轻咳了声,江玉正色道:“三日后,楚王后在凤宝斋宴请卫延,宴席设在三楼,到时会有部分朝中高官与商贾陪席,那赵丞相也会到。”
燕七一听,猛然一惊,心跳如鼓直接出了一身冷汗,喉咙里像被人塞了个核桃说不出话来,一双睫毛跟着微微颤动。
楚王后?来凤宝斋?那江玉借乌金刀是为了——
见她的反应古怪,燕金皱眉:“你怎么了?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燕七死命稳住心神,白着嘴唇深吸一口气,抬眼定定地看着江玉:“你要乌金刀是要杀她?”
“杀谁?”燕金挑眉,一起转头盯着江玉。
江玉放下手中的酒杯,抬眸回视,却依然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我有个困扰多年的疑问,只有她知道答案。”
心里发闷,闷的难受,燕七皱着脸琢磨。
看来这乌金刀的主人萧景与他的确不是一般的关系,不然谁会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冒犯一国王后,抓到了便是死罪,可他并未主动开口提起,燕七也不想问,原本这楚王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一万遍也活该。
除了倒酒的声音,再无人说话。
略微一思忖,江玉道:“你们今日来凤宝斋只为扰乱这南城治安?”
燕金慵懒地瘫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道:“不然呢?”
“我有个两全之计。”江玉沉声道:“三日后咱们的人扮成护城府的兵卒,携带乌金刀让那赵丞相看见,赵治、卫延二人在朝中不合已久,必然会怀疑此事就是卫延的人盗了宝刀。嫁祸给卫延,元宝山也撇个干净。”
燕金不解:“嫁祸给卫延有什么用?我们需要的是护送白玉镜的队伍不走南城。”
江玉轻笑:“王后在南城被挟持,南城又何谈太平?”
燕金眯眼儿看着他:“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我又凭什么陪你玩的这么复杂?”
“就凭你现在是乌金的主人。”
江玉语气沉下来,一字字道:“燕金,你可以不帮我,但是这把刀的主人被楚王后算计惨死,现在你握着这柄名震江湖的乌金宝刀时,可曾想过当真配的上它?”
燕金顿时变得面无表情,他垂目抿唇,许久不语。
江玉看看他,从怀里掏出本书,缓缓地推到燕金面前,道:“这本书是萧景生前所写,记载了他毕生所练的刀法。你只要肯帮我,为萧景报了仇,这本刀法我拱手相送。”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视线掠过桌面上的书,燕金慢慢抬头,茫然道:“你怎会知道这些?你又为何执意为他报仇?”
这话一出,燕七同时也望向江玉。
“因为…”江玉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一丝悲伤,只是一瞬间,很快便消失不见,他声音却略带嘶哑:“他是我师傅。”
师傅!?
燕七一惊,脸“唰”地就白了,嘴角哆嗦了两下,一把抓住江玉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语调,颤声道:“江玉,我帮你,帮你师傅报仇。”
江玉的胳膊被她死攥着,苦笑了下,转眼看着不说话的燕金。
燕金冷哼一声,嫌弃道:“答应的倒是快!你帮有个屁用,现在我才是乌金刀的主人。”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却把萧景记录刀法的书拿起来,一边翻着一边接着道:“只需要我们做这件事?”
燕金是个嘴硬心软、口是心非的,燕七最知道他的脾气,既然说这话,那就是答应了。燕七敛了心神,起身拿着酒坛每人倒了一杯酒。
江玉眼神暗了暗,忽然唤了声:“燕七~”
“啊?”抱着酒坛子的手顿了顿,燕七应声抬眼。
雅间幽雅而干净,雪白的窗纸上,折射出跳动的火光。
江玉轻轻呼出口气,声音变得更低:“有件事,只有你能办到。”
“你说。”放下酒坛,燕七问。
屋里的声音突然沉寂,过了很久,江玉才开口:“困住来接王后的护卫,只需半个时辰即可。”
微微一笑,燕七垂了眼眸,看着杯里的酒,突然拿起来一饮而尽。
“好。”
“等等。”燕金轻喝道:“护卫有多少人?她一人如何能困得住?”
江玉道:“贴身护卫至少四人,至多八人,楚王后每次来凤宝斋都是如此,宴席结束前半个时辰,护卫会在酒楼门口等候。”
冷哼一声,燕金有些不悦:“你倒是了解得清楚,拦住护卫半个时辰有什么用?你快点杀不就得了,何必让她去冒险!”
江玉看着燕七:“你拖住半个时辰,我有话要问楚王后,尽量即可,实在拖不住你就离开,切记不要现身,只用暗器。”
燕七听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的凤眼半眯:“别啰里八嗦的,倒时候姑奶奶把家伙都带齐了,好好招呼招呼他们。”想了想,忽而小声道:“这么大的动作,你们好脱身吗?到时凤宝斋定是布置周密的。”
江玉冷笑:“只要在凤宝斋,再有你们相助,她必死无疑。待她死后,就看赵治和卫延狗咬狗吧。”
话未说完,见身旁两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江玉睨了燕金一眼,胸有成竹:“别忘了赵治怀疑是谁盗走了乌金!何况这凤宝斋……”
望着眼前这位心思缜密,颇有能力的江大英雄,二人心思各异:
燕七:江玉真厉害,这一箭射了几只鸟?
燕金:江玉,太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