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院落酒楼,精美的器皿陈设,诱人的珍馐美味,名贵的陈年好酒,还有温柔艳丽的绝色美人,花楼每一样都未如有任何变化。
只是今夜来访的只剩下燕七一人。
“嘭———”她抬脚便踢开了柳青屋里的门。
正坐在桌前的柳青只穿了件白色的中衣,头发看上去许久未梳理,一双乌青的黑眼圈,整个人早已不见了昔日的美丽。
正在发呆,却被这踹门声吓得够呛,回神定睛一瞧,是燕七。
她瞬间僵住,嘴唇开始哆嗦个不停,使劲眨吧了眨吧眼睛,眼泪簌簌地开始往下落。
燕七气得脸发白,咬牙切齿恨道:“早知道你是这么个软骨头,出卖朋友的人,我就不该认识你!我悔、我恨,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么一个黑了心的女人,害死了我的弟弟!”
柳青浑身颤抖个不停,她忽得扑了过来,跪下抱住了燕七的腿颤着声哭道:“我错了,我错了啊——是我害死了他,我害死了燕金!燕七,你杀了我吧!”
燕七抬腿一脚就把她踢翻了,冷着脸道:“杀你?脏了我的手。”
柳青捂住了剧痛的胸口,痛得几乎她喘不过气来,哽咽着央求着燕七,“燕七,你恨我吧,你怎么样对我都行,我只想去他坟前看看他,给他上一炷香,我求你——。”
燕七并不动容,被她哭得头疼,胡乱挥了两下手,“别哭了,上香也不可能!你以为他会想见你?”
柳青整颗心像掉进了滚水里,她哑然看着燕七,死死的咬着嘴唇。
燕七捏着拳头,冷冷道:“我只问你,为何你会带人去元宝山!“
微微一抖,柳青被她这眼神吓了一跳,抿了抿唇颤声道:“是……是丞相府的人抓了我弟弟来威胁我,他们指定要找的人……是你,当时我去山寨,叫人喊你出来,可不知为何出来的是燕金。”
是来……找我?
燕七睫毛颤抖,竭尽全力的维持着最后一丝平静。站起身,大脑一片空白,她稳住步子朝外走去。
视线模糊的很,门口越来越近,钻骨的痛侵向五脏六腑,迈出大门的那一瞬,所有的理智轰然倒塌,她背靠着墙瘫坐下来,拿手死死的捂住嘴,呜咽的出了声。
这个傻子,最终是替她死了吗?
她恶狠狠的地在心里把燕金臭骂了一通,又把自己臭骂了一通,怎么就睡得那么死,为什么就没起来跟他一起去?
明明知道最近有危险的啊!她直着脖子狠狠的吸了两口气,心里渐渐缓了过来。不能再这样哭下去,再痛再怨也要挺住。她还有燕二叔,燕婶,还有元宝山的众兄弟,替燕金照顾好他们,他才能瞑目。
现在只剩下她自己了,燕七想起江玉跟她说过的话,擦干了眼泪,准备回元宝山。
一阵马蹄声,几匹马匆匆地朝这边而来,到了花楼门口,蹄声嘎然而止,为首的男人对身后人沉声道:“进去看看人在不在里面。”
燕七闻声回头一看,有些愣住,这人瞧着眼熟。
那人翻身下马,一袭墨色长袍很是潇洒,走路间衣摆翻飞,身型高大挺拔,眉宇之间泛着凛凛英气。
他一阵风似的从她面前过去,看也没看她。
燕七恍神,摇了摇头,扭头正要走,却见柳青颤颤巍巍地追了出来,她一手扶住门,声音有气无力的唤道:“燕七——你等等!”
“燕七?”那人身子一震,眼神有点飘忽。
他缓缓转头朝身后看去。
明月皎皎,月下有个穿着一袭白衣的瘦弱女子,头也不回大步走远。
“燕七?”一声大喊,那人转身就追,
我操?这是又引了朝廷的人?燕七有些慌,她刚刚大病一场,要是被这几个人高马大的人抓住,根本脱不了身呐!燕七拔腿就跑。
燕七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力气折腾,何况身后这人高腿长,没几步,直接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人的手像个铁打的耙子,死死的攥住她。没跑几步路,她便虚弱的喘不过气地咳嗽,翻着白眼道:“好汉,您认错人了吧?我一个弱小女子,您抓我做什么?”
“认错人?”捏着她的胳膊那她扳过来,那人双眼灼灼地盯住她:“死丫头片子,不认识我了?”
燕七:……
从小到大敢叫她死丫头片子的人只有一个…朱逸!
燕老爹年轻时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朱副将的儿子,小时候跋扈的很。仗着自己长的高大,就喜欢欺负燕七和燕金。
燕七老爹当年倒霉的时候,朱副将倒是被派去了魏国边境,没受什么牵连。可毕竟一个是匪,一个是官,再也不好那么近走动了。老爹死后朱副将还带着妻儿来过元宝山吊唁,堂堂七尺汉子,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扯开他的铁爪子,燕七有点头疼地道:“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跋扈?对待女孩子能不能客气一点!”
眉头皱了皱,朱逸认真地看着她道:“你还知道自己女孩子?大晚上的跑到妓院来做什么!”
眉头挑了挑,燕七苦笑,“我是来办事的,”嘴角朝门口努了努,“找她问点事,现在问完了,我该走了。”
天都这么黑了,自己一个人走夜路?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胆大,不知道现在街面上不太平?”盯着她,朱逸道:“走吧,你去哪,我送你一程。”
“不用,我自己能回。”燕七摇头,摆摆手干笑,小声对他道:“看你这架势,是在朝廷里做事?”
一把又揪住她的胳膊,拎小鸡似的带着她牵了马,“我之前一直在魏国边境入军做参将,朝廷亡了,南晋朝廷又下旨招安我们这些将士,我刚回王都,还没来得及入宫,正巧就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