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到疼痛了。
右臂一阵酸麻,像是扛着沙包奔袭了好几公里的路程。
路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上面清晰的有道压痕。
没错,脑袋压住手臂,导致血液无法循环所致。
他对昨晚的梦境一无所知。
甚至并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做梦,这感觉非常的憋屈。
就像是放了糖的绿豆汤中,突然放了一勺辣油。
简直是要人命咯。
王浩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但是比他要早。
醒来之后,除了发呆,也没事可做。
天亮之后是一个暂新的开始,拥有超强大脑的路池开始计时。
“希望今天一天都是好天气。”
路池嘀咕了一声,来到窗边,铮铮的远眺窗外的天空。
万里无云万里天。
这是一个反击的好兆头。
由此往前推时间,就不能发现破绽。
思索之际,王浩军突然开口道:“大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早上会有人检查身体,测量体温,同时,不允许有人继续睡觉。”
“哦,只有早上不允许睡觉是吗?”
路池愣了下,若有所思的的反问道。
“对,也不是早上是个特例,而是注射药物后的第二天早上。”
“我们昨天才注射,所以今天早上不能睡觉。”
王浩军扭过头来,神色变得有几分冷淡。
那难怪他会这么早醒了,原来是生物钟定型了,在注射药物后的第二天,自然苏醒,不过为什么会是在注射药物的第二天早上呢?
路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所以来。
“我们注射药物的周期是多长?”
“那谁知道啊,反正如果第二天一早就被叫醒的话,肯定是前一天注射了药物。”说到这里,王浩军突然顿住了,反复咀嚼着自己的话,幽幽的开口继续说道:“我们已经连续注射了三天药物。”
“这么勤快啊?”
路池暗自咂舌,没来由的想到了昨天那三天说的抓紧时间。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的处境可是真的十分危急了。
建立对立实验迫在眉睫,而第三阶段药物注射却是没有开始。
那么接下来的这七天,会不会是连续注射呢?
想到这里,路池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这局面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死局啊。”
路池想不到他的翻盘点在哪里,对了就是今天。
确切的来讲,就是今天上午。
因为就昨天的情况而言,药物注射通常会在下午进行,然后基本上一觉就可以睡到第二天早上,药效大都已经过去,可以进行身体检查,或是记录数据了。
今天上午会有一个出门透风的时间,那就是绝佳的机会。
无疾而终的话题结束了,路池老老实实的呆在了病床上,学着王浩军一样,漠然的睁着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等待着计划进一步的实施。
这也是个机会,可以直面医生。
如果1的人在的话,路池一定会知道。
没过几分钟,门外就响起了仓促的脚步声。
随着铁链缩动,四五人推门走了进来。
路池和王浩军两人的目光第一时间被吸引住了。
“不错,看样子药效都已经过去了。”
为首一人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不是昨天打头阵的那个老头,路池细细的打量了几眼,似乎是昨天同行的另外一个年轻人,在他身侧也就是昨天同行的女人。
这群人中,似乎就以他们两人为中心。
对实验体的检查工作是分开进行。
为首年轻人吩咐之后,余下的几人首先开始对靠近房门的王浩军进行了身体的各项基础检查,包括体温,心跳,脉搏等等,同时还有抽血。
与此同时,在对王浩军进行身体检查的时候,年轻人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路池身上,“你感觉怎么样?”
嗯?
这话,似乎令他有些不解。
突如其来的关心最为致命。
“不太好,胳膊一阵酸痛。”
胳膊酸痛?
年轻人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扭头和女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狐疑的凑到了路池的身边,轻声问道:“我看看,什么时候开始的?”
额路池心里那叫一个汗颜,我就客套下,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们还当真了,果然是非常重要的实验体呀。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年轻人全副武装,一手握住了路池的胳膊,仔细的观察着。
手臂上有一道红印,那是睡觉睡的。
睡觉睡成这样,也真够奇葩了。
年轻人猛地抬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看似漫不经心的放开了路池的手臂,却是一言不发,目光不咸不淡,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谁,这眼神,为什么有点熟悉呢?”
如今近距离的观察,他就差直接扯去年轻医生的口罩了,只可惜,年轻人像是有所察觉一样,捏住了路池胳膊上的命门,根本无法动弹。
对,没错,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他到底是谁呢?
发愣之际,给王浩军的检查就结束了。
年轻人往后退了几步,把位置让出来,接着不经意间看向了女人。
两人默契的淡淡一笑。
路池又不禁迟疑了,他们是敌是友?
“疼”
嘶
手臂上突然被针扎入,路池疼的冷汗直冒你们也太粗鲁了吧。
果然,都是男护。
一番检查之后,他们又凑在一起低声说了些话。
“一切正常,第二阶段药物注射结束,可以进行第三阶段的药物注射。”
拿着文件夹的男护向年轻人汇报结果。
他们真的是医生吗,看起来像是某个生化实验室的工作人员。
“可以,看起来效果非常好。”
年轻人笑了笑,在病房内踱着步子,“在第三阶段药物注射开始之前,会有一个提前预热工作,安排他们进行能量摄取,晚些时候进行精神力检测,这对实验体务必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
其他人恭声点头。
早上的特色唤醒服务结束后,病房内又重归于平静。
原本就两个话不多的人,呆在房中如同爵蜡。
很难想象,疯人院会是如此的安静。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一定见过。”路池在心里笃定这个答案。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整个西郊疯人院似乎并不是危机重重。
故事越来越有趣了。
如果他不是1的人,同时不认识我的话,那就是第三方势力了。
这就是说明,心理防备力量起作用了。
说到底,这其实还是梦境。
而且还是叶汉宁编排记忆的潜意识世界缔造的梦境。
“难道他就是叶汉宁?”
路池内心彷徨,不由得怔住了。
不可能,记忆中,他就只在现实中见过他一次,不可能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此人,一定是非常熟悉,且经常见到。
似敌似友。读书网usuu
那就只可能是高业华了?
“不可能不可能。”路池脑海中一番天人交战。
刚才见过的那名男医生,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的令人发指。
这显然和高业华的面貌并不匹配。
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想不透这个问题,索性就暂时放弃了。
或许可以找个时机试探一番。
路池今天格外有精神,但是王浩军却不尽然,意识低迷,整个人没精打采,但是同样也睡不着,就平躺在病床上,瞪着碌碌的大眼珠子,格外渗人。
路池留了个心眼,没敢和他搭茬。
对立实验,既然是对立,就一定要显示出高、低的效果。
他想到了叶汉宁回信中的内容。
原生实验体和进化实验体是宿命的一对。
世界上没有两个相同的人,如果有,那么,必须要死一个。
路池把这话记得很牢。
很快,房门再次被推开了。
几名医护人员推着餐车进来,依次发放了餐盒。
餐盒是铁制,装着果蔬。
路池端详在手中,突然发现了一个代号3。
看到这里,他早已经是冷汗直冒,如有针芒在背一样。
王浩军没有多想,已经开动了。
他错愕了一下,几乎是夺过王浩军的餐盒盖。
另外一个数字03格外醒目。
房间内安静极了,唯有男孩嗦动面条的声音,非常刺耳。
怎么会是这样。
难道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我是他,他是我?
我去叶汉宁到底编排了什么记忆。
还是说1的人另有所图?
路池愣了几分钟,突然拽住了王浩军的胳膊,还没开口说话,便放弃了。
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王浩军的腮帮被果蔬给塞满了,他偏头盯着路池,脸上的两个神色,分饰两角,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怎么了?”
“没没事。”
路池垂下脑袋,沉默了。
一个猜不透的结局,他叹了口气,肚子突然咕噜一阵乱叫。
饿了。
这是人无法撕掉的伪装。
两个写着数字代号的餐盒盖,路池注视了很久,最后还是默默的将写有数字代号03的盒盖还给了王浩军。
路池心不在焉的摄取能量,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必须要吃,后面的行动需要庞大的能量支撑。
吃完之后,盖上盒盖。
路池又不免惆怅起来。
突然,他灵机一动,趁着王浩军上厕所之际,还是将盒盖给换掉了。
王浩军没有察觉。
但是路池内心里却是泛起了阵阵涟漪。
中午出门透风的时间如期而至。
沐浴在阳光下,这是路池感觉在西郊疯人院内,评判活着的唯一标准。
十几人形单影只,一个奇怪的现象,除了路池和王浩军走的比较近,甚至不时还能说上两句话外,其他人都如行尸走肉,莫得感情。
他细数了一番,十九人。
八组对立实验体,共十八人,那么也就是说,有一人是多余的。
很快,路池看见了那个身材火爆的女人。
的确是个美人胚子,金发碧眼,肌肤如白玉凝雪,安静的时候还好。
路池不禁多看了几眼,然后稍不留心,女人突然也对上了他的目光。
那眼神中带着几分冷冽,看起来并不像是王浩军说的那样傻乎乎。
甚至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正常。
除了没有人说话。
气氛略显尴尬,庄肃,一直到院里的草坪才有所缓和。
现在到了自由活动时间。
有人占住了长椅,也有人直接就躺在草坪上。
仲夏的阳光,热的让人受不了。
王浩军身材矮小,且非常灵活,他爬到了单杠上面坐着。
在林荫下,盯着天空。
那是向往的自由。
他们两人的组合的确非常奇怪。
在路池打量其他人的同时,其他人也是在借机观察他。
你在桥上看风景,也就成了风景。
“有意思,他们是最后一对实验体吧?”
“对,第三组,前面两人相继暴毙。”
“看起来相处的还不错。”
女人努了努嘴巴,踢踏着草坪,慢悠悠的到了两人跟前。
主动凑上前的机会可不多见。
王浩军的呼吸开始出现紊乱。
“看什么,小鬼?”
“没什么。”
王浩军嘀咕一声,神色慌张的低下了头。
女人轻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我能认识你吗?”临了,路池叫住了她。
时间紧迫,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知道更多有效的信息。
下午就到了第三阶段药物注射,机会转瞬即逝,路池必须要抓牢。
“没那个必要,之前没见过你们,才关进来吧?”
女人眉头一挑,不疾不徐的反问了一句。
路池并不回答,他突然觉得女孩有些不怀好意。
她是什么意思?
说好的疯疯癫癫,精神不正常呢?
为什么都没有体现?
沉默之际,不远处继而传来铁链的拖动声。
路池微微一怔,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光着脚丫的女孩从楼中跑了出来,赤着脚在草坪上打转。
不过脚踝上拴住的铁链格外醒目。
她追着空气打闹,欢愉的自言自语,“蝴蝶,蝴蝶,你别跑,我抓住你了。”
这才是真正的精神病?
的确,仲夏炎热的天气,哪里有什么蝴蝶。
其他人根本就不想动,只有女孩一人乐此不疲。
路池的思绪很复杂,还没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楼栋内又传出了一声低吼:“哈哈,都得死,你们都是叛徒。”
“护驾,护驾。”
“抓住他,有刁民要害朕。”
“众爱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