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局会议室
技术组用笔谈的方式向李星局长报告,已经定位到手机的位置。
由于现代通信采用的是蜂窝技术,因此能够定位到的极限是五百米以内,再精确的位置,必须要进行现场采集信号,但现场采集信号有个麻烦问题,那就是容易引起被调查手机的警觉,比如铃声或者提示音什么的。
为了防止意外,李星局长没有批准进一步调查,而是命令李传宝带着人对手机大致区域进行布控,然后针对性选择地点,视情进行突袭。
这是一个老成持重的办法。会议室内民警在李传宝的手势下,悄无声息地展开行动,很快会议室内只剩下我和李星局长两个人。
沈万福依旧在述说着陈年旧事之中:“张嗣来找我们,一开始我们以为他是来走亲戚或者寻求我们帮助什么的,比如从我们家里搞点废铜烂铁什么的,总之那时候,我们面对张嗣还有着城里人的普遍优越感。”
“岂料,张嗣来了不打算走了,他向我们父辈求恳帮他开一家包子店的。那时候,做生意是很丢人的事情,不过张嗣是农民,也倒无所谓了。”
“在我们父辈的共同努力和张罗下,借着一棵大树,我们帮张嗣搭起来一个四处漏风的棚子。在这个棚子下,几张破桌椅子,两个煤球炉,两口锅,张嗣的张记包子店开张了。”
沈万福停顿片刻,说:“尽管那时候大部分人手里没有闲钱,尽管大家都在家做饭吃,但是张嗣的包子店却很顺利,包子也卖的很好。”
“尽管如此,内心里我们依然瞧不起张嗣,因为我们在张嗣面前,还保留着工人身份的优越感,心安理得地在张嗣的包子铺吃了一次又一次的包子。”
“随着时间的流淌,我们不仅在张嗣面前越来越抬不起头来,而且我们自尊心被张嗣一次又一次地击碎”沈万福长叹口气道。
“那时候,我们经常去张嗣那里吃包子,有一次,由于昨天晚上我们偷人家腊肉搞得太晚,第二天没起来,等我们去吃包子的时候,包子摊已经收拾打烊了……”
“当时我们看到张嗣抱着破烂的鞋盒子一张一张地数着票子,一盒子的钱,虽然都是小票子,但那是一盒子的钱!”沈万福道:“那是多么巨大的视觉冲击!我们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你父亲王猛,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装作无意地问张嗣:看你数钱数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多少钱啊!”
“十一二块钱而已张嗣答得很轻巧,但是却在我们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要知道那时候我们的父母亲一个月工资也不过是四五十块钱!”
“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啊!”沈万福唏嘘不已:“你父亲王猛一边喝稀饭,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张嗣:几天赚的?,张嗣回答:“今天的。”王猛又问:里面有多少本?张嗣回答:净的。”
“简短的对话,让我们认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曾经的土包子农民张嗣原来这么有钱!半个星期就能赚我们全家一个月的工资!”
“想到我们想吃口肉,还要去偷人家的腊肉,在对比张嗣,我们身上的再也没有以前的优越感了,剩下的只有挫折感了。”
“张嗣带给我们的冲击不是这一件……”沈万福道:“张嗣大约干了有一年左右吧,突然有一天,张嗣告诉我们要回家娶媳妇。当时,我们都是光棍汉,虽然羡慕张嗣,但是想到张嗣娶的是农村的女孩,也就没什么好羡慕的了。”
“过了没半个月,张嗣带着他的媳妇贾赋梅回来了。我们彻底傻眼了。”沈万福突然问王丰道:“就算你今天看到的贾赋梅,也是很漂亮的吧?你可以想象当年,她年轻的时候有多漂亮!”
“从此以后,我们三个人就像是闻到狗屎的苍蝇,成天围着张嗣的包子店转悠。你懂的。无非是借着看兄弟的名义,去看人家老婆。这里面数你父亲王猛最是积极!”沈万福嘲讽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嗣的生意越来越好。张嗣发了财,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钱,但是我们知道他很有钱很有钱。张嗣也很大方,只要我们去,他就准备酒菜招待我们,每次都和我们喝得不醉不归。”
“现在想来,张嗣每一次喝酒应该是很高兴的娶了漂亮媳妇,生意赚大钱,城里安了家,还有三个兄弟经常去看他可他没想到,他每一次请喝酒,都是在喂养三个畜生的野心和望!”
“最先控制不住的是你父亲王猛!”沈万福揶揄道:“那时候,他天天围在贾赋梅身边甜言蜜语,甚至做些小动作什么的我和盛福仁都知道,王猛对贾赋梅动了歪心思,我们一直冷眼旁观这事情,只有我们兄弟张嗣傻乎乎的蒙在鼓里。”
“终于有一天,王猛告诉我们,他上了贾赋梅。在床上贾赋梅告诉他,张嗣之所以能作出这么好吃的包子,全是因为张嗣会做一种水,这种水用来和面调馅,做出来的包子味道极好,这才让张嗣的包子店大赚特赚。”
“那时候我们没有工作,游手好闲,偷鸡摸狗,都穷怕了。王猛问我们,要不要搞来配方,然后我们也开一家包子铺像张嗣那样赚钱?”
沈万福停顿一会,道:“现在我不记得我们当时怎么商量的了,但印象里,我们好像没有任何犹豫,就这么,一下子就答应下来了。”
沈万福苦笑道:“如此看来,我们确实是一群恶棍啊!”
“我们决定搞张嗣的配方后,我们拿出我们所有的积蓄,置办了一场酒席,邀请张嗣喝酒。张嗣不知是计,欣然而来。”
“我们趁着张嗣喝多了的时候,想尽办法从他嘴里套取配方的秘密。张嗣糊里糊涂里,告诉了我们很多东西,其中关于原材料方面,他说得很详细,但是关于制作方法却是语焉不详。”
“此后,无论我们是用什么办法,但从张嗣那里,我们得到最多的是原材料的内容,最为关键的制作方法却是不知道。没办法之下,王猛,也就是你父亲,说了一个主意”沈万福道。
“王猛说,干脆来最后一梭子买卖,搞定就搞定了,搞不定,换个招式在搞。”沈万福的声音低沉下来:“我们当时鬼迷心窍,王猛一说,我和盛福仁便答应下来了。”
“不归路啊,一旦踏上去,再回首,已是终身事了!”沈万福言语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