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局会议室
会议室内人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情况已经非常明朗。淝河机场内杀死盛利书的正是王丰,王丰在盛利书的尸体上留下的书信详细地说明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丰在书信的最后写道:我要报仇,此间事情一了,我会自首,不求法律的宽大,但求世间正义的存在。
“大家怎么看?”李星局长嘶哑着嗓子问。
李传宝犹豫再三,汇报道:“根据我们的推断,王丰寻仇的对象一定是大福源的老板沈万福。只是,只是……”
“只是找不到沈万福了,是吗?”李星局长瞪着眼睛,怒道:“我不管这个沈万福当年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我知道的是,在我们江淮市局的眼皮子低下,即将发生一场凶杀案,而我们却坐在这里无能为力!”
法律禁止私力救济。王丰这种西部牛仔式的报复,即便是有再正当的理由,也是为法律所不容忍,同样,这种行为也是警察所要制止的。
“我们沈万福的失踪,明显是受到王丰的威胁,这种情况下,沈万福绝对不敢单独面对一心想报仇的王丰。”李传宝道。
李传宝建议道:“要不,我们现在放了沈彪?或许我们找不到沈万福,但作为沈万福的狗腿子的沈彪也许能找到。到时候,我们只要跟着沈彪……”
“审不出来吗?”李星局长问。
回答李星的是会议室内难堪的沉默。这种专业的保镖,或者说专业的石头棍子,想通过一般的审讯,从他的嘴里挖出东西来,比天都难。
更何况,现在是王丰的主场,王丰可以利用手中的配方,随意选择适合报复的地点时间又紧急,哪有时间去审问沈彪关于沈万福的联络方式?
“好吧,按照你说的办!”李星局长无奈地说,复又瞪着眼睛,吩咐道:“所有特警队员,所有刑侦干警,一律二十四小时待命!”
李星局长站起来,大家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我的电话顽强地响起来,我甫一接通,电话那头王丰的声音冒出来:“土豪警官你好,恭喜你马上又要破获一件大案子了。”
我挥手示意,让李传宝等人按照预案行动,那边王丰突然着急上火地说:“别说话,来不及了……”
接着电话里是一片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王丰把手机藏在某个角落。
我打开手机外响,将手机放在会议桌上。在李星局长的暗示下,技术组开始追踪电话,其他人屏住呼吸,默默地坐下来。
很快一道声音传过来:“王丰,你找我干什么?”
听到这人的声音,李传宝飞快地在纸上写上“沈万福”,然后举起纸条给李星局长以及会议室的其他人看。
“沈万福,你带来这么多人,还真是瞧得起我啊!”王丰似乎没动,站在原地揶揄道。
“哼!”沈万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你当真决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们讨论当年的事情?”王丰道:“我这里有我父亲的亲笔留言,也有你梦寐以求的配方……考虑一下。”
片刻之后,电话里传来一阵细细索索的脚步声,想来是沈万福将手下人赶出去了。
“好了,现在就你和我了,你想干什么?说吧,要钱吗?开个价!”沈万福的声音冰冷得像是一块冰。
“我想听听当年的事情,从你们认识张嗣开始说起!”王丰悠然道。
“你不是说你父亲留下了亲笔遗言吗?还有什么好说的?哼!”沈万福不屑道。
“随便你。反正我把我手头上的东西交给警方的话,你除了跑路之外,你没有第二个选项。”王丰恐吓道:“我好奇的是,你做好跑路的准备没有?”
“或者说,你跑路的速度能快过现代警方边控的速度?我们实打实测试一下你沈老板的能力,如何?”王丰揶揄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万福怒道。
“我父亲留言说,当年的事情,你是主谋,他被你胁迫,对此你有何话说?”王丰质问道。
电话里片刻沉默之后,传来沈万福略带惊讶的声音:“你父亲真这么说?”
“哈哈,你父亲这么说还真符合他心胸狭窄的个性。”沈万福停顿一会:“既然他把一切都栽赃到我身上,想必那三把刀,哦,不,两把刀他自己的那把刀肯定是扔了的应该也是他藏起来的吧?”
“你不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吗?”沈万福嘿嘿笑道:“那好,我就满足你。让你看看你的父亲当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电话里传来哐当一声,估计是沈万福捞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来。沈万福说:“当年……嘿嘿,已经久远到我快要忘记的程度了。”
“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你知道吧?我们的父辈我、你爷爷、还有盛怀仁的父亲都曾经下乡过,而且他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苍耳村。”
“作为下乡知青,他们当时吃住在村长张峰源的家中。在一起的生产生活中,他们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父辈的这种友谊很容易传递给小一辈,我、王猛、盛怀仁还有张嗣,我们从小就是最好的朋友。”
“后来知青返城,我们也回来了,我们和张嗣的友谊中断了。虽然我们回到了城里,但是生活并没有显得轻松。工厂也好、单位也好,在支撑完我们父辈那一代,轮到我们的时候,已经全部处于关停、倒闭状态。”
“我们顶着父辈的班进入即将倒闭的工厂,说是工人,但其实我们三个人是社会上的盲流、混混,成天打架、偷鸡摸狗什么的大的坏事不敢干,小的坏事干不断。”
“那时候我们很迷茫,整个社会也很迷茫,我们不知道我们能干什么,也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就在我们整天无所事事想着发泄精力的时候,久未联系的张嗣突然来到城里找我们。”
“随着张嗣的到来,我们的一切发生了转变,从此我们不再是我们……”沈万福的言语中充满了不胜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