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公安局会议室
刑侦支队的惯例,在有案件任务的时候,每天上班前必定有一个碰头会。碰头会主要是各组汇报工作进展情况,发挥集思广益的左右,同时确定下一步的工作重点。
今天是发现沈菲菲死亡以来的第四个碰头会。
会议一开始,匡长松拿出笔记本,苦笑着汇报道:“我们前期重点调查了沈菲菲的社会交往情况。由于沈菲菲工作在夜总会,她的社交面非常广,对调查工作非常不利。”
“根据技术组提供的信息,我们重点调查了沈菲菲与联大的王衡、李玉之间的交往。”
“王衡、李玉现在都是联大体育系的学生,同班同学。沈菲菲是王衡的女朋友,李玉和王衡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们对王衡进行了询问,王衡承认他和沈菲菲在谈恋爱,也承认他和沈菲菲因为感情的事情闹过矛盾。”
“询问李玉,李玉承认有一次喝多酒,没有把持住自己,在沈菲菲同意下,两人发生了关系,不过李玉说从那以后,两人以彻底分手了。三个人虽然开始心有芥蒂,但是后来大家依然是好朋友。”
“我们重点询问了沈菲菲死亡时,也就是本月10日,两人的行踪。两人开始的时候声称记不住了,后来两人分别回想起来两人当天和两家父母在一起。”
“当天,两家人分别带着王衡和李玉,一起在华彩街的鞠乐乐饭店吃了饭,随后两家人在一起打麻将,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分开,各自回家休息。”
“我们按照两人提供的信息,分别调取了饭店、麻将馆的监控录像,王衡和李玉说的属实。”匡长松汇报道。
“你的意思是,两个人都没有作案时间了?”霍达问。
“是的。不仅有监控录像可以证实,而且相关人证对方也能提供。”匡长松苦笑道。
匡长松说的非常肯定。大家对老干探匡长松的专业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匡长松既然如此说,那必然是要排除王衡和李玉作案的可能性了。
现在能想的角度也只能从青春梦舞夜总会去考虑了,但想到夜总会鱼龙混杂的局面,这个工作还没有开展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嗯。你们的工作非常有成效,不仅外查还调取了监控录像,辛苦了……”霍达看着匡长松和李传宝发红的眼睛,表扬道。
“这也没什么。只不过王衡提供了非常准确的行踪信息,我们按图索骥看一下罢了!”李传宝谦虚道。
“你说什么?”霍达不可置信地瞪起眼睛看向匡长松。
“哦。是这样的。开始的时候,王衡和李玉也记不起来准确的时间地点,后来我们找到王衡的父亲了解核实情况,王衡的父亲由于平时工作比较忙,喜欢做详细的日程计划。”
“我们从王衡父亲那里拿到了他近期的日程计划,然后按照上面的时间调取的相应的监控录像……”匡长松解释道。
“我这里有一份复印件。”说着李传宝在会议桌上传阅一份日程计划表。
传到我手里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我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慢慢看这份精确到分钟的日程安排表。
王衡的父亲确实很忙,几乎从早上到晚上没有歇息的时候,不是参加会议,就是参加宴会活动。
“王衡的父亲是干什么的?”我随口问道。
“开超市的,不大也不小,和大老板比,他是穷人,但和我们比,他是富人!”李传宝笑着说:“就这么一个小老板。”
“这王衡的父亲这么快就开始培养接班人了吗?”我指着日程安排表,说:“几乎每天他都带着儿子一起跑活动啊!”
“嘿嘿……我也问过王衡的父亲。王衡的父亲解释说,他是用栓在裤腰带这种办法看住儿子的,说不这样,这个儿子没法管了!”李传宝咧着嘴笑道。
“好了,闲话少叙。现在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沈菲菲要用假身份和王衡接触啊?”霍达问。
“这个问题我问过王衡和李玉。”李传宝接过话,回道。
“据王衡说,他和沈菲菲是在青春梦舞夜总会认识的,也许是同为校友的缘故,两人很快熟悉起来,沈菲菲提出和王衡处朋友……”
“王衡猜测,可能是沈菲菲担心王衡不喜欢自己偏大的年龄,于是编造了虚假的身份和他交往,而他也一直认为沈菲菲是自己的小学妹……”
“沈菲菲工作情况调查呢?”霍达不死心的追问。
“我们对青春梦舞夜总会的相关工作人员以及沈菲菲要好的同事进行了询问,他们证实沈菲菲曾经一度购买了较大量的毒品。”
“因此,他们声称,虽然从外表上看沈菲菲不像是吸毒的人,但实际上沈菲菲可能是一个重度毒品依赖者。”匡长松说。
“这个青春梦舞!”霍达狠狠得砸了一下桌子:“禁毒支队那边有什么说法?”
据说青春梦舞夜总会的幕后老板是黑三。只要是涉及黑三的事情,霍达都无比上心!
两个人估计是上辈子就结下了比天高比海深的仇怨。
匡长松缩了缩脑袋,小声说:“上面的信息我是通过特殊手段弄来的,明面上他们不承认夜总会里有毒品,所以,禁毒支队那边应该不会有动静。”
匡长松所谓的特殊手段,无非是利用刑警的特殊身份,利用某些事情对相关人员进行“吓唬、恐吓”,对方害怕之后,保证对方不受刑事强制措施,但条件是对方必须告诉警方某些实情。
这种情况下,对方一来担心说谎的话,警方会对他采用刑事强制措施,二来非官方的询问让他没有压力。
一般而言,对方都会配合警方,提供警方所需要的信息,但这种询问通常是不落在纸上的非官方的询问。
“那就是没有什么疑问了?”霍达皱着眉头说。
回答霍达的是会议室里的沉默。
现有的证据都表明沈菲菲是一个瘾君子,在一次注射毒品时,由于是新型毒品,沈菲菲不了解该毒品的药性,从而过量注射导致身亡。
这个结论似乎经得起推敲。
如果是自己注射毒品导致死亡,根据刑法,这是自我答责,刑警支队自然不能立案。
如果想要推翻这个结论必须有明确的加害人,但是目前根本找不到!换言之,现在找不到立案的根据!
显然,霍达很不甘心,但是立案还是不立案,这依然是一个问题。
三合乡桥口生产队某居民
一个二十五六的女子坐在桌子前,忧心忡忡。她保持这样的姿态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
“孩子,你是不是病了?”女子的母亲一边干着家务,一边关心的问。
女子沉默的摇摇头。
“马上就要出嫁了,是不是有心思?和妈说一说?”母亲依然不放心。
女子倔强的摇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屋内陷入难堪的沉默。
“是不是因为你那个朋友死了?”母亲严厉起来,站到女子的面前,说:“你好不容易才在外乡找到现在的丈夫,不允许你再节外生枝!”
见女儿只是黯淡的沉默,母亲舒缓了语气,说:“我们孤儿寡母,哎,不容易啊。这世道,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妈知道那事不怪你,你受委屈了,但是你终究是要嫁人的!”
“如果不是发生那事情,如果不是这村里人有了闲言碎语,依照你的文凭和长相,你还不是十里八乡最出挑的姑娘?但是,哎,我们女人命苦啊……”母亲说。
“你好好想想吧,上次你们找警察,又能怎么样,最后吃亏倒霉的还不是我们女人?你都多大了还嫁不出去,还不是因为那事情!”
“如果当时你听妈的话,忍一忍的话,那现在你娃娃都生几个了!”
“妈……”女子怨念地试图打断母亲的话。
母亲叹口气,不放心地接着絮叨:“听妈的话,这事情,就过去吧。你那个朋友,忘了她。以后嫁过去了,好好过日子,过去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谁也不能说,知道吗?”
“对了,上次带你去修复的那个膜,不会破掉吧?你还要下个月才出嫁呢。”母亲担忧地问。
“别说了,别说了,出去,出去!”女子情绪激动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将母亲从自己的房中推出去,然后死死的锁上门。
黑暗中无声地哭泣良久,女子重新坐回桌子,缓缓从柜子的深处抽出一个被重重包裹的方盒子。
“哎……”
女子长叹一口气,情绪复杂的抚摸着盒子,终究没有打开,再次缓缓将盒子放回了柜子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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