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调查这个兄弟会忙碌了很多年,而且,一个街区接着一个街区,我已经缩小到我认为是门兄弟会在市郊的总部。”
“市郊?那地方在哪儿?”亚瑟疑惑的问。
“这是东印度码头边上一个名叫“瓦尔登·希勒”的印度人的海滨酒馆,”坎尼尔探长说。
“我不止一次乔装打扮到那儿去,观察那地方,我发现这个瓦尔登·希勒让这个酒馆的每个人都非常害怕,这让我更加相信他是兄弟会的高级首领之一,他这个人太精明了,他不会真正出现并且管理这样一个地方。”
“那么,那里就是连接另一个宇宙的大门?”亚瑟询问。
坎尼尔点了点头。“很可能是这样,今晚我要乔装改扮,派人准备袭击那个地方,如果瓦尔登·希勒在那里,我们会在他逃跑之前抓住他,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立刻通知你的。”
“什么?”亚瑟有点惊讶说。“我是调查科特派下来帮助你的,坎尼尔探长,你应该让我和你一起去,你不明白你面对的是什么。”
修德斯·坎尼尔探长久久的看了看亚瑟和麦克的脸色,然后他那毫无血色的脸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
“好吧。”他平静的说。“我只能带一个人去,另一个人和我的队员在一起,我可以把你伪装起来,这样就不会被认出来,但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否则我们俩都得死。”
一种奇怪的的恐惧在坎尼尔的眼睛里闪烁,仿佛他透过笼罩着的迷雾看到了那模糊的恐怖的轮廓。
“也许,”他慢吞吞的说,“那些门兄弟会的人反对并且等待的,是一种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东西,一种能够揭开神秘的兄弟社神秘面纱的、非尘世的、超人的恐惧的东西,就像你说的,我不知道神秘的调查科是做什么的,而你知道。”
午夜前两个小时,坎尼尔和亚瑟正沿着东印度码头以北的一条鹅卵石铺成的滨水区街道走着,黑暗的一边是空虚、寂静无声的大仓库,另一边是破旧的、正在腐烂的码头,亚瑟隔着码头能瞥见黑沉沉的河水和粼粼的波光。
他们在昏暗的街灯下蹒跚而行,外表完全变了样。
坎尼尔探长穿着一套破旧的西装,戴着一顶生锈的圆顶礼帽,脏兮兮的白衬衫上没有领带,他的脸变了,变成了一张鲜红的、油滑的、热切的脸,还有一副尖尖的声音。
亚瑟穿着一件蓝色粗水手夹克,一顶带装饰的小礼帽拉到头上,他那没有刮胡子的脸和稍稍改变了的五官,使他看起来像一个喝醉了酒、摇摇晃晃的走在船上的水手,坎尼尔紧紧的抓住他,用粗暴的方式,拉着他的胳膊,甜言蜜语的跟他说话。
他们来到了古老的海滨街道中,一处人口比较稠密的地段,经过了几家散发着浓烈的脂肪热气味的炸鱼店,还有六家临海酒馆,那些肮脏的窗户上透出亮光,里面满是带着腐朽味道的狂欢声。
坎尼尔领着亚瑟走过,直到他们走到一座建在废弃码头上的建筑物前,窗户是用帘子挂着的,但暗红色的光线从门的玻璃窗里射进来。
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懒洋洋的躺在酒吧前,但坎尼尔毫不理会,拉着亚瑟的胳膊走了进去。
“再喝一瓶!”他尖声哄骗道。“今晚还没有结束呢,否则就是下一次了。”
“我不想再喝了。”亚瑟醉醺醺的嘟囔着,脚在地板上摇晃着:“滚开,你这该死的老家伙。”
然而,他却被坎尼尔带到了一张桌子前,重重的倒在一张椅子上,他的目光剧烈的摆动着。
瓦尔登·希勒的酒馆是一个红通通、烟雾弥漫的洞穴,墙壁和窗户上挂着廉价的黑色窗帘,其他的窗帘切断了建筑的后部的视线,昏暗的房间里挤满了桌子,桌子上挤满了顾客,他们的舌头滔滔不绝的发出嘈杂的声音,不知什么地方的一把三弦吉他增加了低沉的哀嚎声,服务员是皮肤黝黑、脚趾外展的马来人,而顾客似乎来自东方和西方的每个国家。
亚瑟的眼睛里看到了从东方而来的卖弄风雅的中国人,苏荷来的黑色小利文人,头戴破破烂烂帽子、相貌粗野的白人,还有几个狂笑的黑人,从狡猾的苍白的面孔、紧绷的棕色的面孔和冷漠的低沉的面孔中,可以看出十来种不同的乡音,空气中充满了奇怪的食物气味和刺鼻的烟雾。
坎尼尔选了一张靠近后窗帘的桌子,现在他严厉的命令一位马来侍者端来杜松子酒,他向看上去醉醺醺的亚瑟探过身子,装作谄媚的低声跟他说话。
“别急着看,角落里的是瓦尔登·希勒,他正盯着我们呢。”他说。
亚瑟把紧握的手抖了抖:
“好。”
他慢慢的转过头来,让他的目光停留在角落里的那个人身上,那个人直视着他。
瓦尔登·希勒个子很高,从他的鞋子到他头上的头巾,都穿着一点也不白的衣服。白色使他那黝黑的,不动感情的,鹰钩形的脸显得轮廓分明,他的大眼睛乌黑,冷冷的注视着亚瑟炯炯有神的目光。
面对那双眼睛,亚瑟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在这个印度人的目光背后,有一种异类的、非人类的东西,一种令人惊异的令人眩晕的东西,他茫然地把目光从瓦尔登身上移开。
瓦尔登走到后面的黑色窗帘前,然后回到他的同伴身边。
沉默的马来侍者端上了酒,坎尼尔给亚瑟倒了一杯。
“来,伙计,拿着这个。”
“我不想要它。”亚瑟喃喃的说,推开了酒杯,他仍在咕哝着,接着说,“如果,门在这儿,那一定在后面那个地方窗帘遮挡的地方,我们要去看看。”
“看在上帝的份上,别这么想!”坎尼尔甜言蜜语的说。“瓦尔登·希勒还在监视着你,那些马来人一分钟后就会盯上你,等我下命令。
“那好吧。”坎尼尔带着愤怒的语气,更大声的补充道:“如果你不想喝,我就自己喝。”
他一饮而尽,把那杯杜松子酒放在桌上,带着义愤望着他那喝醉了的同伴。
一道影子从亚瑟的身后慢慢分离,实际上这有点明显,当影子和亚瑟分离的时候,亚瑟的身体是无法在灯光下显示影子的。
好在酒馆的灯光极其昏暗,人多嘈杂,没人注意这个问题。
“你以为我在骗你吗?”坎尼尔补充道。“这是对待朋友的好方式!”他又放低了声音说:“啊,对了,我也要试一试,当我点燃香烟时,请准备好。”
坎尼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脏兮兮的金箔纸烟,放进嘴里,亚瑟等着,他的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警官又红又油的脸上仍然带着怪异的表情,他划燃了一根火柴,几乎同时,酒馆外面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大声咒骂了一声,还有愤怒的说话声和拳头的击打声。
瓦尔登·希勒餐厅的顾客朝门口看了看,一位马来侍者匆匆走了出去,想平息这场争吵,但它发展得很快,听起来像是一场小小的骚乱,有人从前窗被推了进来。激动的顾客挤到前面去,瓦尔登·希勒向他的仆人们迅速下达命令。
酒馆的后面暂时没有人,没有人注意,坎尼尔一跃而起,亚瑟紧跟着,飞快的穿过黑色的窗帘,他们发现自己在一条黑色的走廊里,走廊的尽头有一个隐约燃烧着的红色灯泡,他们仍然能听到喧嚣声。
坎尼尔的枪在自己手里,亚瑟的枪也在自己手里。
“我们只敢在这儿呆几分钟,”坎尼尔探长大声说。“看看走廊那边的那些房间。”
亚瑟疯狂的推开一扇门,朝一间散发着气味的黑屋子里望去,这是他的影子告诉他的,这里有人。
“有人吗?”他轻声叫道。“嘿,你们在哪儿?我们是来救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