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果离开地底后又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帝都警戒队期间派人来了一次，那两位士兵说的话明显就是敷衍，很显然，夏果一行初入帝都时受到的袭击也成为了悬案，三名死去的杀手没有任何特征也没留下任何信物，想要反向溯源成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尼特出现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他只是嘱咐夏果好好休息，尽快恢复全部的体能，迎接即将到来的试炼，至于猎魔人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尼特是用这样一句话跟夏果解释的。

“公爵的幼子在跟我玩捉迷藏，这是个很危险的游戏。”

猎魔人的言外之意自然是夏果无需考虑自己面对的困局，亡灵需要一步一步来，虽然夏果已经被牵扯在杀机之中，但是也要先提升了自己的实力才有机会正式入场。

似乎没有人想过，夏果可能会死在试炼里。

希德妮一改之前的状态，不经常出现了，她每天都留在客房内，夏果主动去找过神官两次，对方都在默默地向圣母祷告。

结果整个旅店里，这段时间和夏果说话最多的反而是鹿娘阿卡丽。

亡灵保持着恢复训练，接受神官的祝福，剩下的时间他都是闲着的，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夏果就呆在旅店的大厅，他要么在看那本小册子，要么就是和阿卡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是因为什么成为猎魔人的？”

“我？我的故乡被摧毁了，被一次失败的降临仪式，逃出来的族人其实不少，他们在一片新的草原上找到了生活的地方……但是我不这么想，这个世界需要一些改变，我们不能每天醒来都指望着某个不可知的存在保佑我们能幸福生活下去。”

“……抱歉，猎魔人的预备役……都是这么来的吗？”

“不，也有富家公子觉得好玩，想要加入我们，那是北部王国的故事了。‘青草试炼之星’应该告诉过你，成为猎魔人，不是你自己的选择，而是这项使命选择了你。”

“如果那年不是阿卡拉大人恰好经过，我可能早就死了……”

“说起这个，你不觉得一名被遗忘者想要成为猎魔人是更奇怪的事情吗？”

阿卡丽这样反问道，夏果从鹿娘的眼神里读出了其他信息。

“以前没有亡灵这样做过么？”

阿卡丽摇了摇头，指了指夏果手中的册子。

“阿卡拉大人已经给了你那本手册，所以你应该明白，虽然第四纪元已经过去了千年，但是猎魔人组织在历史上与亡灵可不对付，现在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也不会有亡灵主动想要成为猎魔人，不会有猎魔人接受一个被遗忘者的请求。”

“幸好尼特是狼学派的，如果你遇到的是猫学派的那帮疯子……”

阿卡丽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用小手在脖子处空抹了一下。

夏果扬了扬手中的册子，笑着靠在了椅子上。

“我也是走投无路啊，作为一个自然苏醒的被遗忘者，我丢失了大半曾经的记忆，你觉得我能在沉眠森林那种鬼地方存活下去吗？尼特出现的时机简直就是给我一条明路，也是我唯一能选择的一条路。”

阿卡丽认可地点了点头，那对鹿耳跟着晃动起来。

“这就是了，是猎魔人选择了你，而不是你选择了猎魔人。”

从鹿娘口中再次听到这句话，给夏果带来的感触真的是非常复杂，亡灵叹了口气，突然发现有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那位专研亡灵的长老，鼠学派的维萨吉。

“你说……你是自然苏醒的被遗忘者？”

夏果无法分辨对方说这句话时的用意，所以他谨慎地点了点头，就看到那名长老已经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那么，完成试炼之后，来找我一趟，我有一个课题需要你的帮助，这算是我……提前发布给你的任务。”

无话可说的夏果目送着维萨吉上了楼，转头对着摆弄自己耳朵的阿卡丽说道。

“为什么我感觉，所有人都认定我能通过试炼，那试炼死亡率不是高的惊人吗？你们难道不担心我死在试炼之中？”

听到这句话，阿卡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夏果，不过想到亡灵刚才说过的话，鹿娘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这样跟夏果解释道。

“唔，可能是我们都把你默认成了一个普通的被遗忘者，你的同胞们……他们对于死亡的看法和你所有不同，试炼当然不是百分百可以通过的，但是担忧也不会改变试炼的结果，那是你自己应有的道路。”

嚯，合着是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啊……夏果再次感受到了猎魔人组织里对于“命运”的看重程度，这甚至影响了他们面对事物的态度。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回答……亡灵这样默默地想着，他提起一个笑容，开口朝鹿娘问道。

“所以，三道试炼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我总得自己努力提升一下通过试炼的概率吧？”

“咚！”

这是阿卡丽双手猛地按在前台上的声音，鹿娘眼里发光，兴奋地说道：“原来尼特还没跟你讲过这个，走！我带你去看看那些失败的结果。”

喂……喂喂……夏果总觉得对方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不过鹿娘的手劲出乎意料的大，她把亡灵半拖半拽着拉到了旅店五楼，在四楼上五楼的转角处，阿卡丽甚至用了两次开门的法印，这让夏果意识到，他即将看到的肯定又是猎魔人的某种秘密。

随着阿卡丽推开一扇客房的门，夏果探头看到的是一堆模糊狰狞的影子，闭目观察的模糊世界削弱了那种冲击力，等到夏果凝神看清房间内的一切，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整个房间里，都是扭曲的躯体，他们大部分以人形为主，小部分有其他的生物样貌，还有零星的已经无法辨别它最初的身份。

那些躯体都浸泡在透明的长罐之中，夏果只能联想到地球上的某种生化实验室，随着夏果走近，他看清了某具恐怖躯壳上，那张狰狞的人脸。

“这些，都是青草试炼的失败者，他们的失败有特殊的意义，所以尸体没有被处理，而是被妥善保存了起来。”

阿卡丽的声音严肃了许多，夏果从鹿娘的语气里听出了敬意。

“青草试炼是基础，这一道门槛会排除大部分的存在，你别无选择，也没有任何办法回避那种痛苦。”

“通过了改造，你才有机会与古神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