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浥尘等人办完事回到宜州城,色已晚,在费清的挽留下,他只好答应在宜州府衙留宿一夜再走。
这文人交友,无外乎饮酒作诗,对月当歌,畅谈风月,话古人故事,两人聊的是不亦乐乎,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意,不觉便酒过三巡,眼花耳热。
“费兄,按你权知一州军政,也算是个不的官了,怎么我觉得你倒像是个深锁深宫的怨妇,心中有些不快啊。”谢浥尘问道。
“知我者,贤弟也,我不过一文人,平日里也就好个舞文弄墨,谈古论今,对这权势并无多大兴趣。”费清着话,打了个酒嗝。
突然他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今日见到贤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辈读书人,若不心怀下,为国尽忠,为民请命,那这书就算是白读了。”
“费兄得好,来弟再敬你一杯。”谢浥尘道。
两人又喝了几杯,竟然一齐醉倒在院中石桌前,直到初升的太阳照射在二饶脸庞上,晒得发烫,他们这才醒了过来。
“二位大人,二位大人……”突然只见虎子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你慌什么?”费清呵斥道。
“费大人,出大事儿了。”虎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
“什么大事?”费清和谢浥尘异口同声问道。
“您二位还是随我去城楼上看看就知道了。”虎子道。
谢浥尘和费清连忙赶到城楼上,放眼望去,城门外聚集了一大群人,黑压压的足有数千人。
“城门校尉何在,这是怎么回事?”费清大声喊道。
一名将官连忙上前答道:“回大人,宜州往北八十里的万县,据本月发生瘟疫,已经死了许多人,这些人都是从万县逃难而来,属下唯恐发生骚乱,不敢私放入城。”
“但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望着城下的人群,费清一时间也慌了神,这些人万一携带者瘟疫进城,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疫情,可是如果就让他们这样自生自灭,到时有人一纸奏章上去,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谢浥尘在一旁思考了一会儿,道:“费兄,我到是有一个稳妥的办法。”
费清听言大喜,道:“贤弟快快请讲。”
“这城下的百姓,如放任不管,即便他们不进城,依旧会引发城中百姓的恐慌,不如在城外避开要道,给他们设置一处营地,派兵管辖,许进不许出,并遣良医前往,如有感染者立刻救治。”谢浥尘道。
“如此甚好,我立刻派人执校”费清回道。
“还有,让密切接触这些百姓的人,全部以布蒙住口鼻,以防被感染。”谢浥尘又道。
此时城下的百姓已经越闹越大,民怨沸腾。不住的高喊着要进城,更有甚者大骂起州官懒政,视百姓如草芥,人群不停的冲击着城门处的关卡,眼看随时就会引发动乱。
突然,城门随着隆隆的声响,慢慢打开了,从城里出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军队,每人皆以白布蒙面,盔甲外穿着一身白衣,他们一字排开拦在了人群的面前。
老百姓们本就闹得不可开交,如今见着军队出城,还以为是来镇压的,更是纷乱起来。
“乡亲们,大家不要乱,听我……”费清骑着马走上前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什么,快放我们进城!”老百姓们高喊着。
“乡亲们,你们都是从万县而来,想必你们也知道,这瘟疫是会传染的,我此刻还不能放你们进城啊。”费清大声道。
可是人群根本不理会他的呼唤,依旧是闹着要进城,不断地冲击着士兵们组成的人墙。
费清见状,记得是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诸位乡亲,这位是宜州的知州费大人,他亲自出来是来迎接大家的,大家先不要吵闹,听我。”谢浥尘的声音突然想起,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传遍了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闹事的人群顿时慢慢安静下来,领头的一名大汉道:“既然是来迎接我们,为什么还不让我们进城。”
“乡亲们,万县的疫情我们都已经听了,费大人也十分关心,如今你们从那儿逃难而来,却不能进城,你们的心情我十分理解。”谢浥尘道。
他顿了顿,又道:“不是万不得已,谁会背井离乡,但是乡亲们,你们想过没,宜州城内的老百姓们,他们和你们一样,有着自己的故乡和亲人,大家如果就这样不经过任何防治的进城,万一将瘟疫传入城去,这个可以接受你们的城市,可能也会面临和万县一样的境况。”
听到谢浥尘这一番话,人群里顿时鸦雀无声,很显然,他这一番话确实触动了老百姓们的内心。
谢浥尘着着,不禁眼眶泛红,留下了两行热泪,大家看在眼里,也都为之动容。
“这位大人,那你怎么办?”那名领头的大汉问道。
“我们已经给大家在城外安排了集中居住的营地,我们会派兵护送大家过去,每日的食物和水,都会按时送到,还会派遣良医去帮大家检查身体,乡亲们在营地里居住一段日子,如果确认没有病患,大家就可以进城了。”谢浥尘道。
人群中开始纷纷议论起来,过了一会,那名大汉道:“我们商量了一下,大人的话,我们也能理解,所以这个安排我们能接受,其实我们也不过就是希望有个住的地方,并不是真的想闹事。”
谢浥尘听罢连声对百姓们表示感谢,见事情能解决,费清也是十分高兴。
“乡亲们,现在就由我们的军士护送你们前往营地,本官在这里保证,一定妥善安置大家,并且我会派遣良医和军队,前往万县帮助那里的老百姓度过瘟疫之灾,让大家早日能够重返家园。”费清高声道。
听到他这一番话,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呼喊声,大喊费清是青大老爷。
见状,费清和谢浥尘满意的相视而笑。
事情既已解决,谢浥尘也到了要辞别的时候。
“费兄,虽然百姓们都已经劝离,但是你可千万不能松懈,这些日子对营地的供给一定要保证,还有来往的人员都要做好防护,以免有感染的风险。”谢浥尘道。
“这次真是要多谢贤弟了,若不是你,今日这般状况,恐怕为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费清道。
“费兄言重,不必客气,大家分属同僚,理应互相帮助,你不是也帮我了我大忙吗,哈哈。”谢浥尘笑着道。
“好的,我便不和贤弟客气了,以后有空记得再来宜州,再和为兄把酒言欢。”费清道。
当下,二人惜别,谢浥尘踏上了回义县的路程。
望着谢浥尘远去的背影,费清赞叹的道:“这可真是个年轻才俊,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大人的正是,谢大人又年轻,又帅,哎我要是个姑娘,我就嫁给他。”虎子在一旁跟风道。
费清白了他一眼:“那你干脆去义县当差吧。”
“哎,大人,我不是随着你的吗,大人……大人……”见费清不理会他,虎子连忙跟了上去,一顿拍马屁道歉。
“大人回来了,这一路辛苦了,还顺利吗。”汪志远见谢浥尘进了县衙,连忙上去迎接。
“嗯,一切都挺顺利的。”谢浥尘一面拍着身上的尘土,一面回道。
“王大和二你俩也快去休息吧,这一路辛苦你们了。”汪志远道。
两人如蒙大赦一般,一溜烟的就跑了。
“走,书房话。”谢浥尘晃了晃手上的包袱道。
汪志远心领神会,连忙跟着走进书房。
“大人,这就是暗账吗?陈师爷人呢?”汪志远接过谢浥尘递过来的账本,一边翻阅一边问道。
“是不是看不明白。”谢浥尘微笑着道。
“是啊,这都写的什么玩意儿啊。”汪志远没好气的把账本一扔道。
“哈哈,要么怎么叫暗账呢,陈师爷我已经安排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住下了,以后我们一定有能用得上他的时候。”谢浥尘道。
“嗯,大人心思细腻,考虑周全,如果把他带回义县也确实太扎眼了。”汪志远回道。
“我现在有几件别的事,要安排给你。”谢浥尘道。
“大人请吩咐。”汪志远回道。
谢浥尘便将万县疫情的事讲了出来,吩咐道:“第一,你带人去排查一下,本县这这几日可有万县来的百姓,如果有,立即安排统一的住处隔离开。”
“第二,本县各大医馆近日可有类似瘟疫的病人就诊,如果有,把病人找到,统一收治,并且将和病人接触过的人,也统一隔离观察起来。”
“第三,立刻行文,告知周边各县,严密做好瘟疫大灾防治的准备,切勿掉以轻心。”
“是,大人。”汪志远连忙退了出去。
谢浥尘知道,瘟疫的传播性极强,如若不是自己在宜州知道了此事,真等到疫情传播到义县,恐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如今在瘟疫灾情面前,其他的事恐怕都得放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