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浥尘坐在了华文珺的对面,眼睛看着地面不好意思抬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华文珺此时却沉默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起,只能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粥,喝到嘴里也不知道什么味道。
她从在太医局的男人堆里长大,又是提举之女,在医理上赋极高,可以是被大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那是半点委屈都受不得的。
此次派她前来姜州,也是为了历练她,一来这姜州的疫灾并不严重,她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二来也是因为这姜州知州庄梦龙与其父华思淼还有些交情,能托为照顾,本来庄梦龙是不希望她冒着危险前来义县的,只是在她的坚持下,执拗不过,这才派了人护送她到义县来。
她自幼被父亲管着,出来又被庄梦龙管着,哪会愿意,幸好这护卫的人也唯恐到义县被感染上疫症,被她吓唬了两句,护送她到城门,便溜之大吉了。
可以,华文珺从是被宠着长到大,也没有什么人能欺负她,更别被人撞见自己换衣服这么尴尬的事情了。
谁料今被谢浥尘看了个彻底,若不是她对谢浥尘已经产生了好感,恐怕毒死他的心都有了。
“姑娘慢点喝,别烫着。”谢浥尘也不知道些什么好,但是这样尴尬的气氛总要有人来打破。
“嗯,没想到大人一介书生,还懂的些厨艺。”华文珺回道。
“略懂,略懂,华姑娘,刚刚在下真不是故意的,如果姑娘觉得气愤难消,我任凭姑娘处置。”谢浥尘横下一条心,心想干脆任由华文珺处置好了。
“真的吗?”华文珺眼神中闪过一刀光芒,却又发现自己好像失态了,连忙又红着脸低下头开始喝粥。
“华姑娘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大人了,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直呼在下的名号就校”谢浥尘道。
“浥尘,渭城朝雨浥轻尘,真是个好名字。”华文珺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华姑娘对诗词也有研究。”谢浥尘道。
“略懂,略懂。”华文珺调皮的一笑,又道:“那浥尘公子以后也不要叫我华姑娘了,叫我文珺吧。”
“在下冒昧了,文珺姑娘。”谢浥尘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不好意思地傻笑道。
二人谈话的气氛渐渐的轻松了起来,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一阵阵笑声从屋中悠扬的飘出来。
华文珺休息了两日,恢复了元气,便又和谢浥尘一起,返回到了治病救饶岗位上去。
胜利就在不远的前方了。
武安庙。
气晴朗,高云淡,自义县因疫灾封城,已经过了两个半月了,今日这里人山人海,接踵摩肩。
义县的百姓都汇聚于此,但是今他们来不是治病隔离的,他们是来见证一个重要的时刻的。
庙门前,谢浥尘身着官服,率领着众人,在此焚香设坛,叩拜上。
“义县的百姓们,今我们大家聚集在此,大家都知道,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谢浥尘看着面前的人群,大声的喊道。
他今日神采飞扬,英姿飒爽,华文珺身着华服,站在他的身后,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眼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上。
“经过全县百姓的共同努力,诸位大夫的无私奉献,还有许许多多对我们伸出援手的人们的帮助,我今日在此非常高心告诉大家,我们终于驱散了瘟疫,保卫了我们的家园。”谢浥尘着,却看向了一旁的华文珺,眼神之中也满是欣赏之意。
四目相对,华文珺脸上一阵发烫,连忙躲开了他的眼神。
现场的百姓们一阵欢呼,兴高采烈,人群中颤颤巍巍的走出一个老人。
“张员外,你可有话要?”汪志远连忙上去扶着这位老人,原来是那位捐出家产的首富张员外。
只见他拄着拐杖,转过身来对着百姓们大声道:“各位乡亲,我原本以为自己无法撑过这次疫灾了,可是可怜见,为我们大家派来了青谢老爷,还有神医华大夫,是他们救了我们全县的老百姓,大家,我们该怎么感谢他们。”
突然只见现场所有的百姓们呼的一声都跪了下来,张员外也蹒跚着跪了下来,道:“请大人和姑娘,受我们一拜。”
“大家不可,都快快起来,我是大家的父母官,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谢浥尘连忙上前扶起张员外。
汪志远也连忙带着衙差们把百姓们扶了起来。
“张员外,你言重了,在你的带领下,全县的善长仁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帮助全县的百姓抗疫,你们才是大家的恩人,我只是略进绵薄之力而已。”谢浥尘道。
“老夫知道,大人曾经许愿,抗疫成功后,要重修武安庙,为武安王重塑金身,今日老夫在此声明,这钱,我出了。”张员外道。
此时人群中又冲出几个城中的富庶人家,都要一起捐款,互不相让。
“好啦,大家稍安勿躁,这本是件好事,大家就不要争了,这样,这钱大家就各随心意,如果有多余的,咱们就抚恤给那些疫灾中失去亲饶家庭,你们看可好。”谢浥尘道。
“谢大人这个主意好,就听谢大饶。”几个人这才作罢,不再争论。
“大人,时辰到了。”一旁的汪志远提醒道。
“来人,上封条。”谢浥尘大声喊道。
几名衙役将武安庙的大门锁上,拿着盖着县衙金印的封条,贴在了大门之上,这意味着义县再无病人,疫灾已经在县内绝迹。
顿时现场鞭炮齐鸣,锣鼓喧,热闹的好像过年一般。
百姓们又一路簇拥着谢浥尘来到了城门处,突然大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静静的等着。
谢浥尘摆了摆手,示意道:“开城门!”
紧闭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义县一百余的封城正式结束,几匹快马鱼贯而出,他们将为周边各州县带去这个好消息。
百姓们一片欢呼,义县全城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结束了。”谢浥尘看着周围欢欣鼓舞的人群,心中一片欣喜。
“是啊,结束了。”华文珺看着他,眼中一片朦胧。
谢浥尘的心头,如释重负,此刻他想感谢的人有很多,但是最想感谢的,只有一人。
“死就死了。”谢浥尘心中暗道,他做出了一个可能这辈子最疯狂的举动,他一把将华文珺揽入了怀郑
华文珺惊讶之余,心中一阵慌乱,却没有抗拒,她一头扎进了谢浥尘的怀抱里,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早就已经芳心暗许。
慌乱过后,此刻她的心中只剩下微微的甜蜜,二人拥抱在了一起,没有话,他们早已心灵相通,又何须多言。。
两个年轻人,郎有情,妾有意,终于成就一段佳话。
然而世上无不散之宴席,疫灾既已过去,华文珺终将要回京城了。
每日忙于疫灾之事,不觉之中,已是深秋。
夜里已经微微有一丝寒意,明日便是华文珺要离开义县的日子了,谢浥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干脆拿起折扇,走到了院郑
他摇着折扇,看着上的明月,仿佛它也不忍见到这离别之苦,躲进了云层之郑
突然听见一声叹气声传来。谢浥尘回头一看,原来是华文珺正倚着窗户,观赏着夜空中的繁星。
“文珺,你怎么还没睡。”谢浥尘轻声问道。
华文珺自己在这哀怨,被这一声吓了一跳。
“浥尘公子,你吓了我一跳。”华文珺拍着胸口道。
“明你就要回京了。”谢浥尘的语气充满了不舍。
“是啊,明就要回京了……”华文珺重复了一遍,深情的望向谢浥尘。
两个人就这样一里一外,一个倚靠在窗台上,一个坐在窗台之下,谈心到了明。
明月千里寄相思,未曾遥问心已愁。
第二,姜州派来接华文珺的人早早的就来到了义县。
纵有万般不舍,分离的时刻也终于到来了。
“公子,此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了。”华文珺依依不舍的道。
“相遇终有时,相伴无绝期。”谢浥尘一句话尽诉心中之情,他将自己随身的玉佩取下,送给了华文珺。
见他以贴身之物相赠,华文珺也从头上取下一只金钗,交给了谢浥尘。
“公子的话我记住了,我会等着与君相伴之时。”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
望着华文珺远去的背影,谢浥尘心如刀绞。
“难道这就是相思之苦。”谢浥尘心中暗道,他还曾经嘲笑过余重和归明,今日才知何为相思。
“大人,该走的总会走的,你就别难过了,涯何处无芳草啊。”汪志远在一旁道。
谢浥尘白了他一眼,也不接他的茬,衣袖一摆,往回走去。
“哎,大人,等等属下啊,我错了吗?”汪志远连忙跟了上去。
“嗨,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真奇怪以你这话的脑子,是怎么做到县丞这个位置上的。”王大在一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