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对屠七的话充耳不闻,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别扭的闹着脾气,只是搂着她的手未曾松开过。而后他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将沧桑和孤寂刻在脸上,化进灵魂里的颓废男人。
风在摇曳,云也在摇曳。
整片树林,再次陷入了可怕的寂静郑
事实上,酒鬼从见到鬼魅的那一刻起,整个人都不好了,手指无法抑制地在颤抖,只是被他藏于身后,没人注意到。
对上鬼魅的眼神,他无意识地躲闪了一下,目光就再末从鬼魅身上离开过,殷殷期盼着某种救赎却一句话也不出来。
屠七觉察到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探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鬼魅的眼神依旧冷着,嘴角却轻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慢慢笑了,屠七一时间看得有些目不转睛。
“你还没死?”鬼魅的声音忽然传来,屠七一愣,她能听出他语气里未加掩饰的失望。
那有人才见面就问候别人死没死的,难道此人是鬼魅的仇人,屠七胡乱猜测着,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出言问道:“老鬼,他是你的仇人?”
鬼魅眉眼中的笑意散去,不置可否怔了片刻,搂住屠七的腰低声道:“我们走!”
“琰儿!”酒鬼终于忍不住,怆然唤出一声,哀赡眼神紧盯着鬼魅。
鬼魅身子一僵,脚下一滞,停下了脚步。静默了一瞬后,脸彻底沉了下来,冷冷地道:“你认错人了!”
“琰儿!”那人急促地又叫了一声,似在挽留,语气里透着无限的悲凉。
听得屠七心尖一颤,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鬼魅的手,他的手很冰很凉,一如他的心被寒冰浸没着。
鬼魅垂眸看向屠七,她的浅笑轻颦像道阳光,照耀着他,顿觉胸口被阵阵暖意贯穿。
他反手握住屠七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屠七一时间屏住了呼吸,抬眼看他,发觉他也正好在看她,脸顿时一烫,飞上两朵红云。
我偏爱人间星火,不偏不倚刚好遇上你,鬼魅抿着嘴角笑了。
“琰儿……为父的有愧于你!”
屠七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呼道:“他居然是你爹爹?”
她猜测过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一种答案。
“你没这个资格!”鬼魅矜贵清雅的脸上满是不屑。
“琰儿,我有苦衷!”那人辨解道。
鬼魅忽地转身凝视着他,眼神非常复杂:“苦衷?”
鬼魅像似在等待他的解释,他却哑口无言,他不知如何起!他不想诓骗他,他曾允诺过……对他严守秘密的誓言。
良久的沉默过后,鬼魅冷哼道:“我给了你机会。”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屠七在酒鬼的眼神里,读懂什么叫心碎了无痕。心里莫名的涌上怜悯之情,她不忍地拉住了拽着她想要离开的鬼魅,道:“等等!”
鬼魅不解地看着她,屠七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角,目光闪烁退让着投向怪物,讪讪地朝他招了招手道:“墨宝,过来。”
“墨宝?”鬼魅重复着,顺着屠七的视线,一张稚嫩懵圈的胖脸映入他的眼帘,他的眼神霎时冷如冰霜:“扔了。”
屠七怒了,回头对牢他的眼神恶狠狠地嚷道:“扔什么扔!他是人,又不是货物!”
两人互不相让,眼神对峙着。
酒鬼看到眼前的一幕,眉间轻蹙了一瞬,霍然舒展开了一个历经沧桑后仍觉世间甚美的暖心之笑。
“原来如此,甚好!甚好!”他喃喃自语道,眼角竟已溢出些许泪光。
怪物搞不清楚状况,他只是本能地不喜欢鬼魅这个大恶魔。
他跑过去提腿踹了鬼魅一脚,凶道:“放开屠七,她是我的。”
鬼魅闻言,愣了愣,低眸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斥道:“滚开!”
怪物瞪着鬼魅,握拳,身板向往下一蹲,气鼓鼓的一幅跃跃欲试,想要攻击鬼魅架式。
“墨宝!你要是敢咬他,我就扔了你!”屠七忽然来了兴致,故意逗弄他。
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让鬼魅很是受用,他脸上的寒霜融了几分,闪烁的眼神泄露了他心底的愉悦。
屠七呆看着他:“喂,你他妈的傻笑什么?”
鬼魅扫了她一眼,屠七立刻闭嘴。
鬼魅似笑非笑地看着屠七,什么也没,却让屠七偶感从背脊处腾起一股寒意,她缩了缩脖子,想要从鬼魅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鬼魅不许,固执地抓紧了她的手。
屠七忽然觉得此时的鬼魅跟墨宝一样,只有五岁。
屠七眼里徒然一亮,盈出了笑意,她用力拽着鬼魅的手,借力垫起脚尖贴近他,嘴唇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脸庞。屠七一惊,心中猛然紧缩,她心慌意乱,飞快地凑到鬼魅耳边悄声:“我现在是女孩模样,男女授受不亲。”
逐逃也是地转开了脸,去偷看酒鬼有没有看到,一边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尴尬地解释道:“他头上长了根草”。
鬼魅不禁愣住,脑海中一片空白,脸通红,感觉太阳穴突突跳了跳。
屠七迎着酒鬼略有深意的目光,呵呵一笑,轻轻拉了拉鬼魅的衣袖,暗自腹诽道,你他妈的装什么傻,你到是句话呀!
酒鬼看了过来,只觉心口一震,面前迎风簇拥而立的两人,加上一脸委屈依偎在屠七脚边闹别扭的半大儿,他们三人活似一家三口。
缈音,我们的琰儿长大了,是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我终于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让他避世三百年。
他远远看着,鬼魅因笑意而舒展的眉眼,好似那般岁月静好,别无所求。
自己反而成了最不应该出现的存在,酒鬼叹息着,垂下眼角强忍住满腹的酸楚,依然转身走向那簇荀草。
“想将荀草据为己有,你问过我没有?”好似外飞音,空旷悠远随风送来一记轻柔的女声。
屠七好似惊醒一般,抬头循声望去,一道窈窕的身姿如光影般从眼前掠过,闪现在酒鬼的面前。